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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旅游这块蛋糕,“土童话”该怎么吃?

    潮新闻 记者 宋哲源2023-07-31 12:07全网传播量1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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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已过去一半,你带孩子去玩了哪些地方?

    说起这个,上海迪士尼乐园是不少家庭的必选项。据了解,上海迪士尼乐园自暑期以来,每日入园人数基本保持在5.5万人以上,高峰期超过了7万人。炎炎夏日,票价上涨,也挡不住人们对“童话王国”的向往。

    近年来,我们常提 “一老一小”产业的重要性。其中,童话,成为了面向“小”群体的一支“潜力股”。国内许多地方推出了以“童话”为特色的文旅项目,各式 “童话小镇”“童话乐园”不胜枚举。当我们在网上搜索有关景点时不难发现,这些项目大多呈现以下特征:欧式的建筑,国外的IP,以及“网红打卡”的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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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一位博主对国内的“童话小镇”进行了整理汇总

    与之相比,本土童话却仿佛没能搭上“快车”,存在感有些薄弱。例如,“童话大王”郑渊洁的IP主题乐园曾在山西、江西等地传出立项的消息。然而多年后,读者粉丝们翘首企盼的“郑渊洁宇宙”,仍旧没有下文。

    儿童文旅市场兴起,这本是一个难得的发展机遇。但对于我们的本土童话来说,究竟该怎样才能吃上这块蛋糕,也着实令人好奇。


    强调 “氛围感”的童话旅游,投入很重要

    来自广东的陈金在浙江从事儿童文旅项目开发多年。他告诉记者,童话主题的旅游项目往往是很需要“氛围感”的。“一个童话乐园想要吸引人,就等于要创造一个能让游客置身其中的‘异世界’。这不只是放几个卡通人偶的事,而是需要专业设计、建设与维护的。”陈金说,若想持续经营下去,每一个细节都要花钱包装,风靡全球的迪士尼乐园就是最好的例子。

    位于浙江的山区县武义,提出要做强“童话武义”品牌,打造中国童话文创高地。为此,武义设立了一个专门的“童话办”,“童话大会”也办了8届。同时,武义还试图打造一条与之配套的旅游线路。

    在武义新宅镇,一条“童话天路”蜿蜒深入大山。天路的终点位于武义海拔最高的安凤村。这里也是武义童话作家汤汤作品《安凤》的原型地。当地称之为“云上童话村”。

    不过,在此游玩的义乌学生杨子欣说:“这里的自然风光有点童话的味道,但说是为了感受童话文化来玩的,还是有点牵强了。”记者在村中观览了一番。除了一座“凤凰”雕塑外,村内的景观,与大多数的村落没有太明显的区别。“感觉沿线的几个村落,不是太‘童话’。”前来亲子自驾游的金华市民王振华表示,这一趟旅程并没有达到他和孩子的预期,如果都是要花时间精力,他更愿意去设施完善的童话乐园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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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义安凤村

    在武义大田乡的碗铺青蛙童话村,驻村干部向记者分享了一个啼笑皆非的故事。由于村里以青蛙童话为主题,因此有不少和青蛙有关的装饰。然而,个别装饰可能是由于设计问题,反而吓哭过一些前来游玩的孩子。平时来村里的游客不算多,村里的配套设施也还跟不上。驻村干部说,对此村里也比较无奈。围绕青蛙童话主题对村子进行修缮提升,仅是做到现在的样子,就已花掉了不少经费。寻找更高质量的设计方案,意味着更高昂的费用,以及更难找到的人才。加上村子人口、产业都比较少,还必须考虑日常维护运营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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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义碗铺村

    “童话天路”和碗铺村遇到的情况,或许能折射出低投入项目所面临的普遍问题。据统计,上海迪士尼乐园仅建设投入就高达55亿美元。此外,青岛安徒生童话乐园投资达30亿元;重庆童话世界生态公园投资达19亿元。与之相比,在2023年武义“童话大会”期间,该县的文旅项目签约投资及贸易意向总额也“仅”有4.5亿元。“庞然大物”的虹吸效应,天然具备市场优势。像武义这些聚焦本土童话的小项目,自然更难进入大众的视野。“我们当然也希望,有更多的投资人,愿意关注国内、关注浙江的本土童话项目。”陈金补充说,“但市场究竟会怎样选择,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不过,市场上的“硬件”劣势,并不代表政策推动的“软件”无法跟进。

    在武义,比起童话风光,“创作”本身的发展似乎更为明显。每年的“童话大会”,也会公布当届“温泉杯”全国童话创作大赛、蒋风儿童文学奖等奖项,吸引了来自全国的参赛者。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武义全县出版(刊发)儿童文学作品300余部(篇);拍摄乡土童话舞台剧微电影11个,签订童话研学项目及儿童文化影视项目合作协议12个;创建童话研学基地8个,开展童话研学之旅500余期。来自全国各地的“研学”“创作”项目进入武义,一定程度上,也为童话旅游的发展提供了另一种参考。


    打造本土童话旅游IP,还需解决创作和受众问题

    从历史上讲,本土童话的底蕴,并非不如外来童话深厚。例如,蒲松龄《聊斋志异》中记载的许多民间故事,再远到“夸父逐日”“精卫填海”等传说,其实都有一定的童话色彩。不过,随着童话在近现代的发展,西方作品的话语权显然更大。纵观当下国内主流童话乐园项目的名称,不难发现这个特点。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才开始有《儿童文学》这样的正式刊物。后来,儿童文学发展几经沉浮。2021年12月,郑渊洁微博宣布《童话大王》将于次年1月正式停刊,并将针对“恶意抢注商标”事件进行维权。今年4月,郑渊洁因维权困难,发布告别书,宣布不再发表作品。这对于本土童话的创作而言,不啻为又一次打击。

    让童话带动旅游,标志性的作家、作品为何很重要?例如,德国有一条“童话之路”,是1975年为纪念格林兄弟诞辰200周年而建。这条路南起格林兄弟故乡哈瑙,向北600公里通向不来梅,经过了格林兄弟居住过的每个地方,以及经典作品的发生地;丹麦的“小美人鱼雕像”,因为安徒生及其作品的存在,一直是哥本哈根的旅游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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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童话之路”(图片来源:deutsche-maerchenstrasse.com)

    然而,放眼全国,绝大多数人的“童年”,依旧属于郑渊洁、杨红樱等人的作品。试问,你有多久没认识一个新的童话作家了?

    一位出版从业者向记者表示,现在的童书市场虽然规模很大,但类型比较杂,质量良莠不齐,面临动漫、游戏等行业的竞争也很激烈,新一代的童话作家,还不具备前辈那样的国民度。也正因为如此,“皮皮鲁和鲁西西”这样的经典IP迟迟没有令人满意的项目落地,才让如此多的读者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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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九江“皮皮鲁水上乐园”

    此外,也有一些受访者表示,无论是童话书、童话乐园还是童话小镇,这些项目在落地时,或许可以考虑更广泛的受众,而非单一面向儿童。

    正在英国留学的上海人徐婷是一名“资深童话爱好者”。她还记得有一次前往国内某地的童话主题乐园,因为设计的场景、活动过于“敷衍”“低龄”,自己因为“感到不好意思”而草草结束了行程。“作为读者和游客,我希望童话世界中的奇幻、幻想可以属于每一个人,而不只是拿来幼教而已。”徐婷说,“J.K.罗琳《哈利·波特》系列的魔法世界,也是深受民间传说故事影响的,受众面很广。”还在老家上海时,她是迪士尼乐园的常客,因为“即使身为大人,也可以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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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士尼在全球范围受到欢迎,也源自其对成人消费者的吸引力

    可见,把握儿童文旅发展的机遇,根本上还是需要从业者提高创作质量,从题材、形式上“破圈”,提升本土IP的包容性、竞争力和知名度。更为立足本土、立足乡土的“土童话”,或许将更能击中我们心中的共鸣点。

    “有个网络上的梗调侃得很对——这个东西对小孩来说过于幼稚,但对大学生来说刚刚好。”陈柏勇是一家玩具店的老板。他的店里有一批老顾客,是来自各个年龄层的成年人。店里还售卖绘本,在年轻顾客里也很畅销。“小孩的生意从来不只是做给小孩的。”陈柏勇说,“我相信,好的童话就和好的玩具一样,老少咸宜才有市场。”

    (应要求,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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