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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晚潮|唐寅园小记

    潮新闻 ​张广智2023-07-14 04:02全网传播量1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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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寅园,在琳琅满目的姑苏胜迹,尤其是秀美诱人的古典园林中,并不注目。

    寂静的唐寅园,古木葱郁,长眠唐寅,静默又安宁。但他太有才华了,绘画、书艺、诗词俱佳,如在他墓前高耸的牌坊上刻着“名传万口”四个字那样,让“万口”无法闭嘴,怎能静穆?往事并不如烟,唐寅的才气伴着坊间留下的传说(如《三笑》等)供后人赞赏和品味。

    江南梅雨季,总是被风雨与烦恼纠缠。癸卯端午,终于摆脱了连续多日的狂风暴雨,然而含羞的太阳,非但不露脸,还给天上的云朵拉上一层纱幕。

    不管怎样,早饭后,我执意外出,漫步于古城西南的解放西路上,不知因为是早还是他因,一路静的格调和默的风韵陪伴着我,当步入唐寅园,只有我一人,更是寂静得出异。

    唐寅园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设序、学海无涯、科场风云、丹青为伴、书法学堂、倦鸟归林、千古传名等厅,各厅图文并茂,细观颇丰。

    我正出神地观摩展厅文卷和书画精品,一位女史悄然而入。

    “老先生,您来自何方?”她好奇地问。

    “上海。”我答道,“你来自何方?”

    “巧了,我也来自上海啊。”她立马回应。

    “it is a Small World!”(世界真小啊!)我脱口而出,她笑了,显然这位姑娘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她的北方普通话口音判断,她是新上海人。

    果然,她是河北人,受教于哈尔滨工商大学,在上海任中教,乘假日来近邻苏州旅游,她有意避开寒山寺的热闹,拙政园的人流,从而选择这安静的园地休整。有趣的是,就明代的常识性问题,我竟然充当了她的“启蒙老师”。

    在“学海无涯”厅,已有一位长辈牵着一个小朋友在观看。得知他们来自雄安新区,女儿女婿在苏州工作,他们的女儿自小由姥姥带大,而新区教育也很到位,就在家乡上学了,每逢节假日来女儿这里度假,也可稍解他们思念女儿之情。

    看上去,姥姥不老,这是一位年轻的外婆,受教不差,有相当的文化素养。

    “姥姥,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好玩。”小朋友怨声怨气地说。

    的确,唐寅园不太适合青少年,但在这个“学海无涯”厅,锁定青少年时代的唐寅,介绍他勤学不缀,尤爱读书,倘若前几年观展,时有动漫视频等方式配合,小朋友们也许可一览。然此时,这位小朋友拉着外婆,跳跳蹦蹦地出了厅门。

    我步入“倦鸟归林”厅,顿时让我回忆起疫情前在此的情景: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潇湘妃子悲春暮,手把花锄向园林……”这不是弹词开篇《黛玉葬花》吗?调委婉,音悦耳,是弹词名家徐丽仙(1928—1984)的代表作。侧耳倾听,我想厅内的演唱想必是丽调苏州传人,同样是很动听,吸引了众多游客。

    当年,在“书法学堂”厅,有吴地书法家为游客写字,但要收费,10元一幅,写什么由他问你职业后由书家定夺。

    “我是复旦大学的一位老师,教世界史的。”我直言道。

    “知道了,老先生是我一直心仪的名牌大学的教授,幸会,幸会。”他半是自话,半是回应。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书家略一沉思,醮墨挥豪,潇洒地在一页宣纸上写下了“博大精深”四个草体字,我连声道谢,不是他的字,而是他写的“博大精深”,恰是复旦历史学系元老周谷城先生的倡导,并已成了吾系的一种代代相继的学术精神,这也契合我从教的专业。这个“纪念品”未裱,却一直压在厅里茶桌玻璃台面下。三年关闭的姑苏小舍,玻璃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然擦去,四个大字依然醒目。

    时近中午,我出园时,只见一群穿着时尚、蜂涌而入的年轻人,手拿手机,到处拍照,东逛西玩亦悦然。他们来自全国,更多地来自长三角,尤其是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城文友为拜谒“江南第一才子”,唐寅园当是必到之处也。

    是的,他们正风华,终使寂静的唐寅园之主,消退了静默,不,告别了安宁,在中华文化百花园里炫烨;他们正青春,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生命活力,奋发在新时代的征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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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