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端午杂忆

老家的童谣真的很有趣，端午节期间，适逢南瓜花盛开的季节，记得小时候有这样一首童谣，我颠来倒去地翻出来，过往的朋友看过来，还记不记得有这样一首有关于外婆家元素的童谣：

南瓜花，黄呱呱。 

囡妮孙，奉大伯。

大伯来耕田，

小伯来耘田，

耘来耘开耘到水中央，

捉得只蜻蜓吊绵线，蜻蜓呒麦尾巴格，

嘟啊嘟啊飞到外婆家，

外婆阿泽茶，

外婆圆眼枣子白糖茶，

舅姆阿泽茶，

舅姆懒惰婆娘勿烧茶，

舅舅阿泽茶，

舅舅上山打枇杷，

枇杷树上一支火练蛇，

翻翻落来变得只乌老鸦，

秤秤看，斤半，

杀杀看，刀半，

焐焐看，镬半，

……

这里＂奉＂大伯的＂奉＂字，是看望的意思。

我的外婆家在斯宅的蒋村。当年，斯宅的蒋村是小东乡政府的所在地，原来蒋村叫一个赵湖潭的地方，建有乡政府机关，红砖白墙的三幢楼，还有围墙，院子，门口还有操场，背后一湾山梁，蒋村的外蒋，是我的外婆家，小时候经常去。

早年在乡政府所在地的地方，有一条溪流，巨石像蒙古兵一样不规则的排列在溪滩中，边上还搭有一个茅屋，里面有一个水碓，赵湖潭边上有数丛合抱的大树，一架木桥，一个旧庙，外婆家就在溪边的石坎上，很有诗情画意的地方。

最近，听说蒋村的老舅妈病了，便偕夫人顺便叫上七弟前去看望。我的舅妈倒不是“懒惰婆娘不烧茶的”的人，她一生艰苦，自己有六个小孩，那么多亲戚，尤其是外甥一辈，人很多，我们小时候经常喜欢去外婆家，舅妈从来不会烦我们，虽然当年的生活大家都是艰辛的，少有白米饭吃，但舅妈总是变得法子烧出六谷头糕和麦鸡娘出来吃。

当年的蒋村没有自来水，水要到村里的井里去挑，大概我只有十来岁的时候，表弟们还小，水缸里面没有水了，大人们都干活去了，我便挑双空水桶去挑水了，刚刚舅妈回来了，便抢过水桶担，不让我去挑水，记忆深深的。

记得那年我还有我的母亲和舅舅，是不是我外婆的什么周年纪念日，我执意要去外婆的坟墓前，几十年没有去了，这次为什么执意要去，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外婆的坟墓就在赵湖潭的顶上，很方便。外婆，是我一生中最最敬重的长辈，奶奶也是我最敬佩的长辈，记得小时候的我傻乎乎且大胆地问奶奶，我们的外婆好吗？奶奶笑了。这个故事我在老家浬浦庙口的家门口也说了，那个时候母亲还健在，便死死的盯着我说奶奶是怎么回答的？我说，奶奶说，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像你们这么好的外婆了，那么多外孙，对你们是一个个的那么疼爱，母亲听了之后便相当释然。很小的时候，记得有一年随舅舅去殿口看戏，回来的路上，舅舅像云南的少数民族一样的执个火把，回到家开门进屋，外婆便在楼上叫舅舅了，两碗点心热在锅里，桂圆肉蒸鸡蛋，你一碗，泉永一碗，仿佛还在耳边！

新农村静悄悄的，三个表弟都外出打工去了，几个表弟媳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现在农村的环境越来越好，室内外都整得井井有条，舅妈躺在一楼的客厅床上，看上去很清爽，我俯下身跟她交流，她说身体还好，胃口也好，躺着不痛，并再三交代让我们中饭吃了再走，几个表弟媳自然是非常客气，看得出来，她们对婆婆是一片真情的孝心。

凑着空档，我便沿着村里的水泥路房前屋后的转，碰到小时候同台门的长德哥，七十好几了，非常轻健，诸暨文字很有趣，称上了岁数的人常常用轻健两字，一个是显得年轻，一个是健康。

后来转到了蒋志林舅舅家，便坐下来聊天，也是一个人在家自烧自吃，夫人水凤舅妈到县城去了。便向他打听了在杭州已经退休的蒋志新舅舅的一些情况。因为志新舅舅从小以来一直是我母亲口中的骄傲，也是我们兄弟们的偶像，直到退休之后还事母极孝，母亲说：“七囡外婆（志新舅舅的母亲）杭州小笼包，杭州馒头吃勿光。”我便跟夫人说，每次回家看母亲都会带上杭州的面食及糕点，后来发现母亲也会分给东婶婶西奶奶，分的时候她会介绍是杭州的儿子媳妇买来的，给人的感觉母亲也是一脸的满足，一脸的享受。

远远望去，里蒋村炊烟缭绕，那个旧的祠堂还在，边上几棵古樟依然极其繁华，祠堂原来是学校，有琅琅书声，还有戏台，边上有一个凉亭，从山岔白露口，廖宅新屋基岀来的溪水潺潺不息的沿黄公备山脚而下，蒋村有非常丰厚的集体资源，集体经济实力雄厚，几任村干部在百姓口中都是口碑极好，还有那个全县出名的吕小奎，也是蒋村人，对家乡的新村建设非常支持，在老家留下一致好评的美誉。

故地重游，也要趁早，杭州的陈汉波老师几次约我到蒋村的傅永富老师家游戏，顺便到东白山中的一些山坞看看，梅雨季节，高山流水的山坞特别多，要不然又要力不从心了，我说一句闲话，但总是不凑巧。

我年轻的时候在陈蔡区委任职期间，下乡调研，在斯宅便借宿在乡政府的小洋房里面，到小东乡，便借住在乡政府，得知我在这边住宿，乡长陈智勇的房间便让岀来给客人住，当时的县委书记陈章方先生下乡调研的时候也住在乡长陈智勇的房间里。

智勇乡长的床上堆放着一叠叠的书，印证了古代文人墨客＂风月一庭为良友，诗书半榻是严师＂的一幅对联的意境，大概意思就是与清风明月作伴，过一种淡泊的生活，而要求道德智慧则多读经史子集，多向古代大德学习。可见这个陈智勇乡长自然是一个有才情的优秀青年。

现在，外蒋村乡政府的房子依然在，都一间间的卖给这里的村民了，但整体风格依旧，有操场，有围墙大门，依然还是红砖白墙，清风依然吹拂着山里山湾里湾的老村庄，明月仍然先照到蒋村对面的后坞，瞭溪山……

陈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