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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登山队在攀登珠穆朗玛峰时,领队范江涛、队员谢如祥在海拔8450米处发现一名遇险女性登山者。在尚有体力冲击顶峰的情况下,范江涛与谢如祥放弃了登顶的计划,经过数小时的协同作战,最终成功拯救了这名女性登山者。
在湖南登山队凯旋归来的消息中,这条救人故事闪烁着别样的光。湖南省体育总会在贺信中称赞两位救人者“把人民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的高大情怀”,众多网友也为他们点赞。
范江涛和谢如祥的行为之所以感人,在于他们超越了“是登顶还是救人”的两难之问,从人性的立场作出了选择。这实属不易。登顶珠峰是登山者的极致目标,甚至是一生的荣光所系,他们为此进行了艰苦的准备,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本。在顶峰近在咫尺的情况下放弃梦想,这是可以想见的残酷。
有人说,在海拔8000米以上,无法施以援手是正常且可以理解的。这话的确有道理。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前行,在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叙事中,这是常见的情形。5月18日,中国登山者陈某在攀登珠峰时遇难。登山者朱霞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看到活生生的中国同胞就倒在她身边,对她的冲击特别大。“我跪在那里哭了好久,自己都差点不能下山。”在登顶的过程中,朱霞还失温了两个小时,意识开始模糊,幸好她的夏尔巴(向导)把自己的面罩给了她。由此可见,登顶之途,气候和环境恶劣,人体负重前行艰险异常,体力和氧气能自给已不容易,并非所有人都有救援能力。
但与此同时,登顶的梦想和救人的道义,还是会缠绕一番,形成舆论漩涡。2006年,新西兰无腿壮士马克·英格里斯成功登顶了珠穆朗玛峰,媒体披露,英格里斯在快要抵达峰顶的时候,曾看到一名因为缺氧和寒冷而处于濒死状态的英国登山者,他选择了继续登顶,这名英国登山者最终被活活冻死。此事引发争议。尽管英格里斯辩解说:“在那个高度,我们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住,更不用说拯救别人了,我们真的无法帮助他。”但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登上珠穆朗玛峰的希拉里依然谴责说,他为那些人“见死不救”一心攀登世界最高峰的行为深感羞耻。
面对这种争议,我们确实难以从技术层面给出一个“标准答案”,来统一人们的行动方向。但正因为“不施救”具有某种正当性、合理性,才更显得道义力量的非凡。
有网友透露,当时,前述遇险女性登山者的领队已经对其放弃了救援。此言如真,那更能说明范谢二人伸出援手的崇高境界。他们作出了正确的示范。我们并不能要求一个人没有余力也要救人,但如果有能力救人,那么救援就是一种无可摇摆的正义。
事实上,在中国登山者陈某倒下的那天,亦有另两名同行的中国人和蒙古人被救出,被带到安全地带。这也说明,救援意识仍据主流。
延展而论,在登山者面前,实际上有两座高峰要登。一是山的顶峰,二是人性的顶峰。山的顶峰要登,人性的顶峰也要登。当一个登山者上到“最高处”,却留下“见死不救”的遗憾时,这种体验是不完美的。而如果为了救人而搁置登顶计划,虽然心有不甘,但这种经验一定充满了激越的获得感。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传统文化语境中,这种获得感可能并不亚于登顶的狂喜。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未能登顶而返回的两位救人者,并没有“登顶”失败,他们成功地成为人们眼中的英雄。由于他们对生命的敬畏和体恤感染了更多的人,“珠穆朗玛峰情怀”也被打上了一道光环。
值得提醒的是,有报道说,当前,登顶珠峰也成为一种热潮,以至于过度商业化。只要钱到位,甚至可以被抬着登顶。然而,登山毕竟是极限运动,对个体的素养考验甚大,绝非人人都可为。近年来多人殒命登山途中的事实说明,登顶喧嚣的背后,可能暗藏着种种危机。拂去山峦令人迷恋的烟云,我们仍然应该建立和保持一种正确的评估机制,使得那些无谓的冒险冲动被理性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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