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表丨“罗生门”将迎大结局 旅美大熊猫的漫长回家路

此时此刻，全球华人正翘首期盼联邦快递FX9759航班平安降落。

在“丫丫”的记忆里，20年前也是乘着这样不大但舒适的箱子出发，周围有些嘈杂，偶尔有些颠簸，抵达异国他乡开始了新生活。归途上，却不见了当年结伴启程的“乐乐”。

“丫丫”的健康、“乐乐”的死因……经历了漫长的拉扯、争执与议论，带着众多疑惑，落叶归根成为了“丫丫”“乐乐”目前最好的归宿。

留洋“国宝”怎么了？

一个人即使从不关心新闻，也很难不注意到大熊猫近3个月在中国乃至全球互联网上的破圈热度。

铺天盖地的震惊、不解、质疑与愤怒，都来自同一个原因——阔别家乡20年的旅美大熊猫“乐乐”和“丫丫”，归国前竟一死一病。

中国传统佳节元宵节前夕，大熊猫“乐乐”被宣告已于美国田纳西州的孟菲斯动物园内去世。

“乐乐”没有等到接它回国的家人，“丫丫”也因健康状态不佳登上了美国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幕，画面中的“丫丫”形容枯槁、毛色脏乱、双眼无神，瘫坐仰天如骷髅。

2月3日召开的孟菲斯动物园官方新闻发布会上，首席执行官兼总裁马特·汤普森表示，“乐乐”是在睡梦中安然离世的，具体原因尚且不明，“离世前几天，‘乐乐’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迹象”。

但这样的回应并没有得到国内网友和世界各地华人的认可，“彻查乐乐死因”以及“提前接旅美大熊猫回家”等连续多日的热搜，让从未关注熊猫的网友也开始注意到此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场呼吁“丫丫”尽快归国的请愿。

随着事件持续发酵，中方大熊猫专家赴美与园方共同完成了对“乐乐”的尸体解剖检查，观察到心脏病变，初步判定是其死亡的原因。

除此之外，通过调阅体检报告和健康月报，专家还评估了“丫丫”的健康状况，认为目前“丫丫”除皮肤病导致的毛发脱落外，食欲良好，粪便性状正常，体重稳定。

“中国动物园协会”官网截图

尽管多方专家已作出了专业化的判断，但“丫丫”健康疑云仍然引来了人们的质疑：我们在家当成宝，怎么在美国养成了这个样子？

生存困难早有预兆？

早在2021年，就有在美志愿者陆续通过媒体平台反映，“丫丫”和“乐乐”的生存情况不容乐观。

不少网友奔赴现场，试图通过自己的实拍视频证明孟菲斯园方为旅美大熊猫提供的竹子不够好，甚至是不够吃。

他们在孟菲斯动物园实地探访时发现，“丫丫”“乐乐”的体型过瘦，推测存在明显的营养不良和腹泻，还疑似伴有一定程度的刻板行为。那时网友镜头里的“丫丫”就已出现了大面积的皮肤病，大家质疑孟菲斯动物园的饲养不合格。

美国当地动物保护组织随即对孟菲斯动物园进行了批评，要求其改善大熊猫的生活条件。孟菲斯动物园被迫对此作出澄清与解释，并承诺就相关问题进行改进。

美国动物保护组织（IDA）2021年发布的影片显示大熊猫疑似出现刻板行为

2022年年初，有网友发现两只大熊猫瘦骨嶙峋、精神萎靡，状态大不如抵美之初，即便是与其它旅美的大熊猫相比，整体状态也差了一大截。

网友们更是整理了历年来“丫丫”在孟菲斯动物园的留影，可以看出，随着时间流逝，大熊猫的身体状况似乎随着外形的改变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差。

还有人日夜盯着“丫丫”在孟菲斯园区的24小时监控直播，想找出他们怠慢“丫丫”的证据，以防园方在“丫丫”回国前“图谋不轨”。

图源 @乌合麒麟

在微博停更已久的画师“乌合麒麟”也创作了《丛林之隙》一画，暗指孟菲斯动物园“虐待”丫丫是美国歧视亚裔（亚洲人）的表现。

面对长期以来网友们对“丫丫”和“乐乐”这些问题的关切和疑虑，中国动物园协会曾就大熊猫疑似“受虐”的情况有一篇详尽的说明。

中美专家们根据检查结果达成共识：“丫丫”和“乐乐”的年龄都超过20岁，已进入老年期。两只大熊猫的体重都偏瘦，血液检测结果未显示有任何疾病的证据。“丫丫”的皮肤问题则是慢性蠕形螨引起的脱毛；“乐乐”多颗磨牙断裂，但所有断裂的牙齿都没有松动或感染。

总的来说，孟菲斯动物园没有故意“虐待”“丫丫”和“乐乐”，两只大熊猫整体健康。

“中国动物园协会”官网截图

不过，令中国网友感到群情激奋的“呼吁丫丫回国”行动，似乎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跨越种族的意义

“丫丫”或许还记得，20年前自己和“乐乐”刚刚抵达孟菲斯时的盛况。

彼时，熊猫专机起降的机场当时直接对公众关闭；美国快递公司针对此次运送开设了专门的行程追踪网站——www.fedex.com/pandas.；孟菲斯动物园更是耗资1600万美元为“丫丫”“乐乐”准备了中国风式的新家，据称，园方还在农场专门开了10亩地种竹子，妥妥的贵宾级待遇。

在世界各国人民的关爱以及大熊猫中外科研合作计划的推动下，全世界熊猫种群得到了更好的保护。

我国开展的天然林保护、退耕还林、野生动植物保护与自然保护区建设等重大林业生态工程对大熊猫保护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野生种群数量稳定增长。

中国的国际动物园圈养大熊猫项目，一直是濒危物种全球保护的典范，架起了国际友好交往的重要桥梁和纽带。随着大熊猫繁殖技术的日益成熟，海外家族也“熊”丁兴盛。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有60余只大熊猫生活在海外，居于20个国家。新中国建交以来，大熊猫在“熊猫外交”中成为递送和平与友谊的使者，他们受到各个国家的高规格礼遇和款待，在世界各地受尽宠爱。

游客在日本东京上野动物园排队等待与大熊猫““香香””告别

2月21日回国的大熊猫“香香”出生于日本，她一出生就成为日本主要报纸的头条新闻。当送别大熊猫“香香”回国的时候，日本民众都希望能来到动物园和“香香”告别，由于人数太多，只能采取抽签的方式，中签率不到2%。有人凌晨三点在动物园门口排队，只为了目送“香香”乘坐的卡车。

大熊猫“京京”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的豪尔熊猫馆内 新华社 发

荷兰努力了16年、历经三届首相才于2017年从我国租借到两只大熊猫“武雯”和“星雅”。荷兰欧维汉动物园为此建了造价超过5000万元人民币、占地达9000平米的超豪华熊猫馆。每到中国节的时候，怕大熊猫思乡，荷兰还专门邀请歌唱家合唱团，对着大熊猫唱《水调歌头》，也不知道大熊猫能不能听懂。

疫情初期的2020年，旅居美国华盛顿动物园的熊猫“美香”顺利产子，无数美国网友日夜守在直播面前关注“美香”的分娩过程，熊猫幼崽的诞生为隔离时期的居家生活带来了一丝抚慰。因为网友将此次分娩称为“奇迹般的过程”，这只熊猫幼崽也因此被命名为“小奇迹”。

以上人们对熊猫的热情早已证明了熊猫的神奇号召力，在此次舆论风波中，“丫丫”二字超越了普通熊猫含义，上升到了中华民族感情寄托的高度上。它无需借助任何语言也能向观众传达出人性中共通的善意与温暖——当人类因为肤色、族裔、国籍与意识形态而相互对立时，不会说话的“丫丫”心里只有竹子。

在复杂世界里，单纯的可爱竟是如此有力量。

“丫丫”“乐乐”，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