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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报

    网红“杭”行①丨涌入杭州的年轻人:“播”红一座城

    潮新闻 2023-03-10 08:25全网传播量6.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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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自古以来,杭州就是一座“自带流量”的城市。据官方统计,当下,在这座城市里,每244个人里就有一个是主播;每12个人里,就有一个从事直播相关行业。庞大且完善的电商直播产业集群吸引着怀揣梦想的人们,但感性的同时,理性,也助推着我们深入思考。潮新闻推出专题策划《网红“杭”行》,试图从多个层面,剖析一个产业与一座城,要如何融合,才能经久不衰的“网红”下去。

    自古以来,杭州就是一座“自带流量”的城市。 记者 倪雁强 摄

    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和积淀,网红经济已然成了杭州的一大名片。从萌芽初探到野蛮生长,再到如今日渐走上规范发展的道路,一批批网络主播和博主涌入杭州,在网络世界中寻找和开拓更宽广的生存空间。

    无数怀揣梦想的人们,试图通过自己的力量,成为带动电商直播产业链条前行的一环。他们的生活被网络改变着、颠覆着、推动着,但冷静下来观察,要拼走于“网红主播”这条路子,远没有看似的那般容易与光鲜。

    主播,涌入杭州

    极具吸引力的杭州,正涌进越来越多的年轻群体,逐梦“网红”与“电商”,不断刷新着这座网红城市的流量与价值。

    距离杭州数字信息产业园4公里外,是张晓蕾租住的五六十平米的二室一厅。每周一到周六,出租房、公司和户外拍摄,三点一线,几乎是她全部的生活。

    行走在杭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就很可能会和她,以及与她一样忙于工作的网红们,擦肩而过。甚至在菜场里,你都可以看到架着手机打着光的商户,一边卖菜一边直播销售,无比贴地气。

    4个月前,31岁的张晓蕾从老家安徽合肥来到杭州,成为一名服装带货主播。早在两年前,张晓蕾就和朋友合作试水淘宝,运营个人服装品牌,还曾来杭州选过布料,“杭州的电商发达,氛围比较好,机会更多一些。杭州的服装质量也更好,因为未来想做自己的品牌,在这边选布料、设计都很方便。”

    直播前,张晓蕾正在挑选直播间需要上架推介的服装。记者 王嘉楠 摄

    2022年10月,她被杭州一家MCN机构看中,对方表示可以为她提供场地和专业团队,对她进行包装、推广以及推动变现并孵化她的个人IP。几乎没有考虑,张晓蕾拖着行李就来了。目前,她的团队有摄影、运营、直播中控和她在内共4人。除了周三和周日,她每天早上要6点起床,化妆、卷头发、吃早饭,然后赶8点半的直播,一直忙到深夜。

    今年27岁的美妆界网红达人赵舒悦(“一条卤蛋”),则已坐拥超百万粉丝,成为众多知名美妆品牌争相合作的“宠儿”,接广告接到手软。起初,赵舒悦只在社交平台发一些美美的自拍,或是分享自己的爱用好物,但因为其出众的外表、精湛的化妆技术以及详细的安利笔记,她很快就被各种MCN机构看中,几番考察评估之后,她选择了杭州一家背景厚硬的公司,日常由公司负责帮她对接品宣。

    网红达人赵舒悦正在进行直播。 记者 王嘉楠 摄

    主播干飒情去年刚毕业,是播音主持科班出身,在“人人皆可做主播”的口号下,她被吸引到了杭州。最终,她从某大牌化妆品官方旗舰店带货主播的面试中脱颖而出,这是点燃她信心的“第一把火”。

    28岁的郭加佑是一名来自西安的原娱乐主播,“想做主播,大家都说必须得去杭州。”这句话,给郭加佑留下了最直观的感受。他说,在同样的直播时间、工作时长之下,他的收入翻了3倍,“收入提高是因为直播带货的素质更加专业,每一场直播的话术、排单都很清晰,不像之前连直播时间都不固定。”

    据浙江省商务厅2023年2月最新监测数据显示,目前杭州已有综合类和垂直类头部直播平台32个,近5万主播,直播相关企业注册量超5000家,数量列全国第一。换句话说,相当于每244个人里就有一个是主播;每12个人里,就有一个从事直播相关行业。

    2020年,“直播销售员”正式成为国家认可工种。并且例如杭州余杭区在2020年时也发布消息称,直播电商主播最高可享受“国家级领军人才”政策。彼时开始,越来越多的主播涌入杭州,他们分布在杭州高新开发区(滨江)、九堡和未来科技城等地的电商产业园里,牵动着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脉络。即便在每天凌晨一点,这些电商产业园内,也都是人群攒动——有的已是频频霸占平台热榜的头部网红,被网友们称为“轻而易举‘一夜一套房’”;有的是远道而来的“杭漂”,三两人蜗居在一间几十平米的小屋里;还有的是即将走出校园的大学生,懵懂的他们正编织属于自己的直播“明星梦”……

    但对于所有人来说,前路皆漫漫——有直播电商业内人士向潮新闻记者透露,按带货能力、直播间硬件等综合因素分析,目前,杭州电商主播呈金字塔结构——90%的主播都是“小主播”,9%为中腰部主播,仅有1%属于头部主播。

    连续数小时的高强度直播,是主播们的“共同节奏”。 记者 王晶 摄

    身体要能扛,心理要强大

    张晓蕾、赵舒悦、干飒情、郭加佑,是杭州电商主播这个巨大群体中的缩影,也是很多主播眼中“光鲜靓丽”的个例。曾有调研显示称,目前不少学生选择将“网红”作为目标职业。潮新闻记者也在幼儿园发现,当被问及“以后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时,会有孩子回答:想当网红。但看似光鲜靓丽的“网红”真的那么好当吗?

    虽然2021年发布的《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实施方案(2021—2025年)》中提到,将探索完善网络主播等新业态从业人员劳动权益保障机制。但现实中,这些主播无论是否走红,其背后,更多的还是需要直面高强度工作和行业压力,甚至网络暴力。

    凌晨一点,杭州市滨江区的一个互联网产业园。夜色中,人潮谈笑着陆续走出办公楼,黑龙江妹子王思琪便是其中一员。2022年,刚毕业的王思琪只身拖着一个行李箱来到杭州面试,视频初审、手机面试、讲解产品,三轮筛选后还得培训,过程几近严苛。即使是播音主持专业科班出生,刚入职时她也是做着最基础的直播带货工作,直至一番“拼杀”之后,才晋级到了如今大牌美妆带货主播。受访那天晚上,她得知入选了某国际知名护肤品官方旗舰店带货主播后,如释重负。

    大学毕业后来到杭州的张艺菲,做了近两年的电商主播,她在团队中主要负责在流量中完成转化率,6小时解说100件以上产品,分分钟都是高强度输出,她深深觉得作为主播得有过硬身体素质,“不是在拼命解说,就是在引导下单,中途容不得上厕所和喝水。”

    “我每天晚上10点直播,一直要播到第二天早上10点,整整12个小时。”马健今年24岁,是杭州临平一名电商从业者,给自己开的网店带货直播。夜深人静之后,才是马健工作最有干劲的时候,“大主播一般在黄金时间直播,大晚上的人家已经睡觉了,所以粉丝们来我这里的概率大些,我就专挑深夜直播。”因为没有团队,下播后一切都得他一个人亲力亲为——打印订单、配货、发货,算上直播的时间,有时候他每天要连轴转将近20小时。

    每天凌晨时分,杭州各大互联网产业园内的一个个直播间才陆续打烊。即便通宵“灯火通明”,也是寻常。

    三位主播在直播间工作。 记者 王晶 摄

    但就算如此“卷”,也未必能获得自己所期望的那份梦想收益——从去年起,张艺菲还明显感觉到了业内普通主播趋于饱和的迹象,其收入也在直线下降。她所在的微信兼职群,电商主播每小时工价较去年跌了一半,“去年下半年兼职能有三四百元/小时的收入,按照一场直播6小时算,正常的话一天至少赚2000元。而今年,普通主播兼职普遍只有150元/小时。”

    张艺菲的大学室友当时和她一起来杭州找电商主播工作,可历经了一年多都还没被录用,“以前是货找人播,现在是人求货带。”对此,郭加佑也非常明白“你可以踏入这行,但你也可能是最早一批走的人”的行业道理,“当一名带货主播还是要有自己的风格、特点和竞争力,而不是一个读词的机器。”

    有些人拼命触摸“金字塔尖”,但即便“登顶”,也会随时面临被裹挟进网暴漩涡的风险——人红,是非也会跟着变多了。网络暴力,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诋毁。”周熠钒是浙江传媒学院双语播音专业的大三学生,也是位小有名气的“网红”。他的主页就曾被“键盘侠”截图挂到另一个平台,“被质疑不好好学习,只想着当网红。”

    遭受过网暴的他明白其中之难,因为网红在享受流量带来的喜悦同时,也会遭到流量的反噬,“这是新媒体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但是周熠钒相信,通过加强相应的法律法规,加强对公众的媒介素养教育,或者通过一些方式筛选平台的用户,将来会得到改善。

    赵舒悦也有同样的经历,前一阵子她公开恋情后,就引来众多男粉的恶言攻击,有的男粉甚至还会发一些图片去羞辱她。对此,赵舒悦的做法是强硬“回怼”,选择曝光或者举报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勇敢和正义去反击网暴。”

    “杭州是座公平的城市”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年发布的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2年6月,我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7.16亿,占网民整体的68.1%。其中,直播电商用户最多,为4.69亿。数据显示,预计到2025年直播电商规模将达到21373亿元。《报告》还指出,当下,国内直播带货的用户渗透率接近饱和,各平台的增长都在放缓。

    为此,很多平台也在对新主播和腰部主播进行流量扶持。可即便直播平台的政策在向这些中下部小主播不断倾斜,对于这群投身主播行列的年轻人而言,这番倾斜明显很难对绝大部分个体形成有效助推。采访中,很多主播坦言,平台的政策倾斜以及当下的实际情况,并不可能真的“雨露均沾”。

    虽然困难重重,可再难,很多人依旧充满着期待与信心。

    在周熠钒看来,网红主播也是一份职业,虽然自己不会将之当成毕业后的主业和努力的目标,但他能在完成课堂作业的同时,收获网络世界的乐趣、赢得固定的粉丝,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对于赵舒悦而言,自己也总会在之后遇到粉丝量瓶颈,所以她并不骄傲于当下可观的粉丝量,更重要的是去花时间细分美妆赛道,学习创作出更多优质的内容,稳固粉丝黏性。赵舒悦觉得,其实很多网红所在做的基本属于保姆式服务,既要服务好合作的品牌方,也要服务好每一个选择关注自己的粉丝,“每一份光鲜,都是靠努力争取来的。”

    眼下,张晓蕾抖音粉丝量不算高,加上每件衣服获客单价比较高,一场200人左右观看的直播,成交金额也仅在1万上下。

    不过,张晓蕾对目前的节奏还是满意的,“慢慢来,急也没有用。直播这个行业还是有门槛的,起码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和专业的知识。现在大家更加注重个性化标签,对于我这个小众领域的发展前景,我还是很看好的。”

    三月的杭城绚烂明媚,趁着大好春光,张晓蕾把本该休息的周日也用上了,她要去各大网红店打卡拍照。她跟公司签了六年合同,趁着这几年学习专业、积累资本,等合约期满,她计划成立个人的小众服装品牌,并在杭州安家。

    干飒情如今已成为某大牌化妆品官方旗舰店带货主播,在她工作的杭州滨江互联网产业园里,集聚了大大小小超过150家直播企业,顶级头部机构也纷纷在此落户。在公司里,她能看到有许多前辈因为拥抱电商和直播,最终收获了成功。凌晨下播的回家路上,她也偶遇过不少千万级网红,“感觉离他们好近。”

    对于干飒情来说,这些“顶流”是她追逐的目标,他们都在一样并肩奋斗。提及杭州,她这样说:“杭州是个公平的城市,只要肯努力,就能看见希望。”

    (记者 王晶 吴越 许伊雯 王嘉楠 倪雁强 见习记者 赵茜 实习生赵敏学对此稿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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