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天香楼与它的主人王望霖

　

　编者按：

古越遗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会稽山顶一棵松，鉴湖水网一滴泉，千年古城一片瓦，江南水乡一座桥，还有一位位名留青史的风流人物，一个个流传千年的历史典故……拥有2500多年建城史的绍兴，每一寸城市肌理，每一处细枝末节，都可能蕴藏着悠久而又传奇的历史故事。

品味地理人文，解读风土人情，让历史文脉沿着时间的长河缓缓流淌，润泽人心。这是历史文明名城绍兴责无旁贷的时代使命，也是传承宝贵遗产，打造文化高地的重要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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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虞风景秀丽的兰芎山下，有一个住宅小区叫“天香华庭”。“天香”两字，取自于上虞梁湖西山王氏天香楼建筑群中的“天香别墅”匾额；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天香楼”主人王望霖是个孝儒贤绅。

据上虞《梁湖西山王氏宗谱》载，距虞城(老县城丰惠)三十里有西山焉，襟江带湖包孕奇秀，达溪王氏泽元公之五世千六公讳亮，于南宋初迁徙至梁湖西山下。从此，王氏在此繁衍生息。

西山王氏越十一世创祖堂（后称世大夫第），坐西朝东祖寝堂5间；正堂两侧厢楼各7间檐廊相通，族内居户隔石板道地南北相望，大门外通村堡大道，西南的小墙门外通荷花池。

十五世益斋公全珍（1695-1783）为王望霖曾祖。他由太学生授州司马、候选州同，于省城监管盐务发达。37岁那年（1732）父逝，因西山下祖堂、老宅逼狭，其租赁大船三十余艘，泊于官河上丧事盛办轰动浙东。乾隆六年（1741），他在祖堂的东南里许构建王家宗祠。祠堂为横7纵3格局，最北端座戏台，台柱是合抱粗的圆木，莲座礅石础细纹磨砂，戏台宽广高大亮廠。祠堂内四周厢房回廊相通，壁画、匾额、楹联充饰其中，祠堂大门外的石板道地尽头接护院河河埠。

王望霖出生的乾隆三十九年（1774），曾祖全珍出资并命子得丰在祖堂东太平桥边的桑园地督造新居，仿府城观巷式样建强恕堂、燕翼堂、培德堂等，其内又辟书室3楹，亭台楼阁、花园池榭初俱；嗣后，他携妻室由府城（绍兴）后观巷寓所回到西山王氏新宅颐养天年。此新宅就是天香楼主体建筑（不包括祖堂老宅和祠堂），最盛时占地40多亩。

“驷马宝车行锡礼，金章紫绶带天香”。梁湖天香楼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建筑群，端庄轩昂的正门、富丽堂皇的中堂大厅、建构精致似孪生的东西台门，还有那古朴庄严的王家祠堂和祖堂。俯视看呈“品”字形，以王家祠堂为中轴，祖堂（世大夫第）隅西，主体天香楼隅东。天香楼的正门平时关闭，仅在迎送达官显宦或重要节庆时才隆重开启。由太平桥陆路或官河船埠上岸的来客，都沿石硝墙下的石板路往东仪门进入。仪门外立着旗杆、下马石，门当户对等仪仗一应俱全。进得仪门的宾客可分道入内，或直达天香别墅台门，或过櫊楼穿堂到中堂客厅。

天香楼主建筑以中堂大厅为轴线，左右对称地设东西两楹台门，东台门斗设玲珑脊，脊两端置首，脊下内外双挑瓦檐，檐下承6组砖碉斗拱、3组花板，中间一块阳刻隶书“天香别墅”门匾朝外、向内门匾阳刻隶书“养素守拙”，中窗框四周围贴精磨雕花砖；台门门斗下是四柱三间石库门，明间辟双开实榻门，两侧以叠砌的青砖封堵。东楹台门两侧连院墙，墙体上有青砖雕花漏窗。入门楼过弓背型石板道的天井，是一幢纵三进阔3间的楼房，明间3.8米，镐间3.7米，重檐间设卷棚廊。明、次间的梁架都为穿斗式，一层进深七柱，方形石质柱础，衍条嵌镀金线条；二层主体进深七檩五柱，原木楼板足有一寸厚。西楹台门构建造型与东台门相同，向内的匾额隶书“似兰斯馨”阳刻四字。穿过台门和天井是一幢三间阔的楼房，中央间厅堂通透向北，出二进和后墙门便是河埠。

正大门门厅连两侧单层平屋共13间，墙门外宽广石板道地尽头是护院河的岸埠。从正大门径入中堂，向北依次为二堂、九间头和濒临后墙官河的十三间座楼。中堂大厅两侧是两排东西朝向的二层侧厢房，东厢房北接九间头东端、西厢房北接十三间头西端。

东楹最东首是独立院落，3间楼房纵深3进，南通东仪门、北连河埠，两厢楼房回廊相通。东厢房后墙有一人多高的石萧墙基，院墙外的石板大道南通正大门、东仪门，北连太平桥与官河船埠。

可见，天香楼建筑群是有规划设计、整体布局的西山王氏望族宅第，内部行走，雨免靴伞、昼毋戴笠；只因第三代主人王望霖醉心于收画藏书、倾力于历代名帖刻碑而闻名江南。

王望霖

王望霖（1774-1836）字济苍、初号甘泉、继号石友、晚年因堕水无险而更号载生；贡生、以太学生出赀入京授中书舍人，中书科中书加五级，授奉政大夫。望霖幼聪慧知孝敬，9岁诗赋《岭梅》：“浩然身已往，山中荨未回”的妙辞雅句被塾师称奇。迨成童，经传诗文悉背诵无遗，其文有古大家韩、苏之气，摹刻篆隶腕力苍劲，书法不拘一格，临名帖俱得神似，晚年更喜金石。

王望霖不仅有救困扶贫、为富至仁的德行，其昌明道学，坚定、智慧、超卓之孝儒大道“亦于其基诶”。《石友公傳》载：“公積藏書数万卷，搆天香楼庋藏之”。嘉庆五年，王望霖驾驭家事族务日趋谙熟，为藏书和碑刻拓帖计，扩建书室规模，名为天香楼。养生居所“天香别墅”和尚德修行的“似兰斯馨”两个台门也成。是时，天香楼贮古籍数万、名画书帖千余种，还有唐代雷霄琴、龙尾金星歙砚，其质其量足可与宁波“天一阁”比肩，是江南著名的私家藏书楼之一。

由于王望霖卓绝非凡的鉴拣，名匠范圣传的非凡技能，于著名金石家杜煦的辅佐；四十年寒暑不怠、呕心沥血的石友公，持续把谢迁、赵金简等明、清两代25家精帖上石摹刻成《天香楼续刻》二卷38帖；把刘墉、梁同书墨宝，摹刻成《刘梁合璧》一卷4帖；把清诒晋斋主人成亲王永瑆《诒晋斋法书》刻一卷5帖。终成十二卷的《天香楼藏帖》，共有200余方碑帖（今大半存上虞博物馆）。《天香楼藏帖》恰如中国著名的书画理论家、中国美院王伯敏教授评价“文徵明、唐寅、董其昌、莫是龙的行書，點划不苟，飞白处虚中有实；祝允明、王鐸、陈洪绶的行草，撇捺刚柔中相得益彰。”犹如“千金裘 五花馬”之稀世瑰宝，为上虞人民留下了最珍贵的文化遗产。

如今，天香楼建筑群的祠堂毁了、祖堂仅存厢房一间；主建筑的遗宅被新房交叉替叠，笔者推测的九间头藏书楼，因20世纪七八十年代前为粮食加工厂，长年虫蛀叠人为拆损致毁，连后院旧墙上也有时代印记。

石友景行，祈娥水泱泱，济苍之甘泉长流；望霖仰止，盼芎山葱葱，天香之惠风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