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书单丨这个春天，更多的女性被阅读，被看见

最近女性的话题更火了。

日本社会学家上野千鹤子著作、谈话录频频在中国出版，月前，她与中国学者、读者、媒体的一系列交流，让相关话题直接冲上热门。

3月的春风书单，从上野千鹤子、格蕾丝·佩雷的著作，到《女人一思考》这样的作品，再到畀愚这样的男作家写的女性题材小说……3月，“女性”果然是最重要的主题。

虚构类

《云头艳》畀愚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23.2

这是一个职场女性的故事，以女主人公林婉豆的爱情经历为线索，讲述了现代人日常生活中的情感悬疑和人生推理。

故事开头是上海投资圈的一场酒会，作为女客户经理，婉豆与同事、客户一颦一笑、一对一答，应对不同的人，带上不同的面具，说不同的话。每个人的身上，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作家畀愚把故事的细节写得十分具象、且细而又细，就像看电影一样。

畀愚前两年火了。因为电视剧《叛逆者》大火，作为原著作者的畀愚也火了一把。但他接受采访时公开说，自己不写谍战题材了，以后要尝试悬疑题材。这就是他两年来第一本悬疑题材作品。畀愚给人一种“讷于言”的感觉，仿佛是个喜欢与书为伍的、出世的知识分子。读他的小说，又感觉不同：这是一个极入世、对世情很了解的人。

小说中，有现代职场的人性推理，有会心一笑的温暖，也有不寒而栗。畀愚是江南作家，这部小说中也仍有他一贯的南方气息。

题目《云头艳》是墨汁的名字，墨色浓重，号称“如彩云般之艳逸”，由此得名。为什么以墨汁来命名这本写女性的小说？读完这个悬疑故事，你就知道了。

《女人一思考》陈希米著，中信出版社，2023.2

世界上的人只分两种：男人与女人。陈希米是女人，她有一个身份，是著名作家史铁生的妻子，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陈希米也是一位作家，她生于1961年。史铁生走后又过了很多年，她写了一本被誉为跨文体哲学小说中国版《恋人絮语》的小说《女人一思考》。

这本书是一场反思婚恋问题的头脑风暴，也是一次关于两性与爱欲的深度探讨。究竟在这本书里探讨了什么？《女人一思考》以银幕上的角色和现实中的友人共同完成故事的构造，形式新颖，跨越了虚构和非虚构的界限，在炽热的爱情叙事与零度的哲学纯思间穿梭越行。陈希米以女性视角，对爱欲进行了直白、理性、深入、细致的探索，既是一场对两性关系的深度审视和追问，也是反思当代婚恋困境的头脑风暴。

这部小说或许可以称为是“知识分子写作”加“女性主义写作”的复合体。陈希米有时候还是俏皮的：“幸好我们是一群不太笨的女人，不会在一个方向上‘晕倒’”。她其实还挺先锋。

《月下》李凤群著，中信出版社，2023.1

《月下》是安徽女作家李凤群在《大望》之后的又一个长篇小说，这个小说，主角是一位小城女性余文真。小说中有一句醒目的话：“余文真多么渴望被看见。”

小说的故事地发生在一个叫“月城”的地方，她以尖锐的笔触深入当代女性的内心，呈现了一位普通平凡的女性如何自我醒觉、如何努力完成内心世界重建的过程，将一种小城女性普遍的处境通过心理和精神表征细腻复杂地呈现了出来。

余文真想被谁看见？被原生家庭的父母看见，被工作环境的同事领导看见，被她仰慕的男人看见，被伤害她的人看见，被这个世界看见……但一个平凡的女性，她是否真的能被多角度地看见呢？

所以说，《月下》是“一个平凡女性与世界的对话”。所有的看见与不被看见背后，是一个女性跟随着时代浪潮中的个人成长史。女作家写当代女性，李凤群的笔力是属于有力量又能挖矿一般深入的一种。

《春山夜行》韩松落著，译林出版社，2023.2

我们熟悉的写过很多专栏的作家韩松落，现在写起小说来了。

“我们恰好落在这个变迁阶段，面对生命的长和短，急与缓，有时候有点手足无措。我们按照平均寿命三四十岁的预期，提早成熟，提早经历了生活，提早喝酒喝坏身体，提早进入暮年状态”这是韩松落在《春山夜行》的后记中说的一段话，令人印象深刻。

韩松落还说，《春山夜行》的小说们，其中故事的主角基本都是女性。书中的第一篇《春山夜行》，就是自言不喝酒不喝咖啡不喝茶只喝白开水的韩松落去写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而且是写他自己讨厌的白酒行业的。写小说的韩松落，显示出一种新的小说语言的感觉，和新的掌控故事的才华。

《春山夜行》，读着读着，嗅出一缕芬芳。

《最后一刻的巨变》[美]格蕾丝·佩雷著，姚瑶译，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2023.1

最近女性主义更火了，日本学者上野千鹤子风靡国内。近年来，与她相关的著作频频出版，近日她本人也与中国学者、读者进行了交流。

格蕾丝·佩雷（1922-2007）在美国有众多狂热拥趸，相当于上野在日本的地位。不同于上野的社会学家身份，佩雷作为文学家，她被萨尔曼·拉什迪、苏珊·桑塔格、村上春树等众多大咖推荐。她的作品的日文版，译者就是大家熟悉的村上春树。

但她在国内知名度不算高。这次《最后一刻的巨变》也是首次引入国内出版，由三部短篇小说集——《人的小小烦恼》《最后一刻的巨变》《当天晚些时候》组成。上世纪90年代，这三部短篇小说集组成《格蕾丝·佩雷短篇小说集》就入选过美国的普利策奖和国家图书奖。

佩雷本人是一位家庭主妇，从女性身份出发，她笔下的那些女性面临爱情、欲望、婚姻、孩子种种困境，相信在时空变化的今天，依然能让我们有所感悟。

非虚构类

《寻纸》汪帆著，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23.3

文献学家能通过词句、避讳、印章考据，也通过纸张考据。陈正宏等当代学者研究古籍文献，对纸张就非常留意。古法造纸在今天，与古籍修复关系最深。

汪帆是一名古籍修复师，是浙江图书馆古籍部的馆员。去年我们介绍过《唐女郎鱼玄机诗》，中国书房与浙江古籍出版社合作，复刻了南宋时临安陈宅书籍铺的宋版书，如何尽可能去复原宋代纸张？就请了汪帆参与。

汪帆在浙江图书馆古籍部工作20多年，在古籍文献修复上浸淫很深。纸张是古籍修复的重要部分，长年累月的工作和兴趣驱使，她考察各地传统手工造纸技艺及传承现状，踏遍浙江、福建、山西、江西、贵州等13个省(自治区)，带回25种古法手工纸样实物。本书是一篇篇散文、手记，把多年来“寻纸”过程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了下来，也将这项手工造纸这项非遗的现状与传承娓娓道来。

在序言中，国家图书馆常务副馆长张志清以《天工开物》宋应星对手工艺的梳理作比，评价这本《寻纸》背后的现代探险、科学记述和文化思考。

主持人窦文涛也说：“一位古籍修复师，寻找传统手工纸，这条路她走得很长。”窦文涛主持的《锵锵行天下》也邀请了汪帆做客，节目将在不久后播出。

《日常的弦歌》王尧著，译林出版社，2023.1

回响不绝，又一部以西南联大为背景的非虚构作品。有人说，西南联大的历史一边是沉重，一边是伟大，即便在民族危难时刻，学术自由和人格独立依然是西南联大的知识分子们坚守的。

新一代大学教授、人文学者、作家王尧观生活之微，问大学之大，从联大人的日记、会议纪要、收入和回忆录等等中抵达现场，朝花夕拾起联大的日常，点点滴滴中，我们再次走近那个时代的名师和名士们，或许，西南联大寄托着王尧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大学理想，以及知识分子何以自处的省思。

《小说的细节》黄昱宁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1

翻译家黄昱宁出手，这一次写的不是小说，而是一部文学评论集，黄昱宁似乎就是那些理想读者们期待的小说的理想解读者，张悦然说每一篇文章都如同量体裁衣，体现着黄昱宁对每个作家各不相同的深情。她聚焦二十余位世界级知名作家，其中既有简·奥斯丁、大仲马、福楼拜、狄更斯这样的经典作家，也有加缪、菲茨杰拉德、纳博科夫、菲利普·罗斯、多丽丝·莱辛、艾丽丝·门罗、石黑一雄、托卡尔丘克、麦克尤恩这样的现当代文学大家。

作为一次智性写作之旅，如黄昱宁所说：“在我个人的写作生涯中，还从来没有哪一次结集耗时如此之长，改写幅度如此之大，但是过程又是如此之快乐的。”

《吞噬黑暗的人》[英]理查德·劳埃德·帕里著，尹楠译，汉唐阳光/四川人民出版社，2023.2

人性深处的善是相通的，恶也是相通的。在香港名媛蔡天凤被害一案令无数人震惊之后，不妨读一读这一部《吞噬黑暗的人》。

2000年5月，21岁的英国前空姐露西•布莱克曼与朋友路易丝•菲利普斯以旅游之名前往日本打工。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露西消失在了日本街头，自此音讯全无。

身为驻日记者，理查德•劳埃德•帕里前后共用十年时间，还原了露西失踪案的所有细节：路易丝的反常、日本警察的低效、露西母亲娘家被诅咒般的宿命、父亲对女儿失踪的“非正常”反应和之后的“背叛”、露西妹妹索菲不堪悲痛而形成的精神抑郁、家人关系的崩坏……

有关凶手，大量黑洞般的谜题不断涌现：自我中心、冷酷无情、极度缺乏同理心、富有。警方对其豪宅突击搜查后，没有发现与露西相关的信息，但却意外搜查出170盘录像带，涉及超过150名女性，时间跨度达20年之久，都是他对处于意识不清的女性实施猥亵、性侵等内容，受害者之多、内容之下流， 震惊世人……

作为一部非虚构作品，本书犹如一本推理小说。客观叙事之外，凭着对日本社会的深入观察和了解，作者尝试阐释产生此类事件的社会、文化根源，敏锐地发现了西方人的一个常见误区，即把日本表面上的社会范式看作发自内心的礼貌，实际上，日本人普遍的礼貌和服从并不代表其中没有压抑，邪恶和失控。

《中古政治与思想文化史论》楼劲著，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3年1月

楼劲先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中国魏晋南北朝史学会会长。《中古政治与思想文化史论》一书是作者近十余年所撰中古政治、制度与思想文化重要论文的菁华。

全书共分四部分。第一部分《“革命”三论》探讨了中古以前“革命”和“禅让”两种制度的历史观念，从先秦到魏晋，易代时期两种观念地位的变化及其驱动力如何？禅让我们很熟了，《三国演义》从汉到魏、晋，曹丕、司马昭这些故事背后的制度史、思想史，书中进行了探讨。

第二部分抉发不同制度所蕴政治诉求和现实问题，针对中古时期的多种具体制度现象，以“动态的制度”研究视角，观察其背后的政治逻辑和思想变化。第三部分主要探讨中古儒、墨等学派的发展面貌，澄清了如“汉魏以来儒学衰落和子学萎缩”等长期以来被误解的问题。

最后一部分为密切关联古代政治史和制度史的古籍——沈约《谥例序》文笺解，和从唐令“女医”条探讨其所蕴之社会性别观。

魏晋到隋唐是一段有趣的历史时期，也有田余庆先生《东晋门阀政治》等一众作品，长销不衰。《中古政治与思想文化史论》从新的角度展现了魏晋时期的政治、思想和文化。

《上等快乐》[日]上野千鹤子、汤山玲子著，马文赫译，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2023.2

人们对女性上年纪这件事有很负面的刻板印象。媒体和搞笑节目的毒舌段子也在不断加深“作为女人已经完了”之类的负面印象。所以大家都对更年期闭口不谈。很多人都觉得“我才做了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次（爱），就已经是更年期的中老年人了”，所以才会对女人的保质期感到焦虑。

母亲必须要优先为孩子着想的这种叙事，也会让母亲很痛苦吧。

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能正视自己的欲望，为了把自己对现状敷衍了事的责任都转嫁给孩子，就祭出“为了孩子”这种言论，真是狡猾。

对女性主义者来说，无论是强者还 是弱者，“自由很重要”这一点都是一样的。这和奉行“只有强者才有自由”的新自由主义不一样。

强迫孩子做出牺牲，是母亲的利己主义。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没有利己主义的父母，只不过他们都会用“为了孩子”来粉饰。

上野千鹤子说：“我不会使用‘男女平等’这个词。我会说女性主义就是‘谋求女性解放的思想与实践’。”

所以我们，尤其是女性读者，有必要读一读《上等快乐》。上野和汤山在这场对话中聊到了女性的爱情、婚姻、身体、性、生存现实与自由之路。“自由”是人类的普遍问题，其实不仅仅以男人和女人为界，“你想通过自由获得什么”是读这本书时面对的思考。

《世说俗谈》刘勃著，浙江文艺出版社，2023年1月

《世说新语》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文学作品。书中展现了魏晋时代的精神面貌，从“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到“坦腹东床”，各种故事耐人寻味，是兼具文学、史学和传奇小说气质的优秀作品，也有余嘉锡等大学者的笺注本。

知名文史作者刘勃，俗谈魏晋风流，以段子式的语言趣味解读《世说新语》中各种知名人物，如阮籍、嵇康、王羲之等人的行为和思想，分“汉魏易代与始畅玄风”“竹林七贤”“中朝的浮华与梦幻”“江河之异”“绕不过去的老贼”等五大章节。

刘勃先生在多个平台讲解四大名著、先秦诸子、史记等国学课，本书是他讲解《世说新语》的作品。他的文字晓畅简明，生动平实，这是一本深入浅出的历史随笔。

《数学传奇》蔡天新著，商务印书馆，2022.11

2016年初，作者蔡天新的《数学传奇——那些难以企及的人物》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受到了读者们的青睐，并获得了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如今，商务印务馆再版的这套书制作得更加精美了。蔡天新在这套新版书中又撰写了不少新的篇目，还对之前的内容进行了增写和修改，比原书多出了 15万字。分甲、乙、丙、丁四辑，其中甲辑和乙辑属于古典部分，分别介绍了中外17位横跨文理或生活传奇的数学巨匠。他认为这是需要写作一辈子的书。

作者蔡天新，浙江台州人，曾是少年大学生，24岁获山东大学博士学位。现为浙江大学数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求是特聘学者。

“这是一本极好的科普读物，有动人的故事，有深入的见解，有诗意的感触，也描述了数学王国的美丽与辉煌。”这是物理学家，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对此书的评语。

春风悦读榜出品

书单整理：张瑾华 宋浩

陈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