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特稿｜汗水与薪水：那些冲进富士康的学生暑假工们

7月5日早上9点，杜月站在郑州商都路富士康招募中心门口，眼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内心有点彷徨，这里挤满了来找工作的年轻人，面孔稚嫩羞涩。

有些是听了中介的宣传来富士康找工作，有的只是陪着朋友来这里做一两个月的暑假工。带着一定期望而来的他们，会带着怎样的收获而归呢？

“趁着暑假挣一点生活费”

6月中旬，正在上大一的杜月放暑假回到家，休息了几天之后，就和同学商量去富士康找一份暑假工的工作。

杜月从许昌老家出发，搭乘火车，转了几趟地铁来到富士康招募中心。可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她，现在已经不招人了。招募中心的工作人员却把自己的微信给了她，并说：“如果愿意出两百块钱，也可以给她走内部通道，介绍去港区富士康面试一下。面试不通过，会把钱退回来。”

图据受访者

杜月最早是看到了中介在网上发布的暑假招工通知，每月4500-5500元的工资让她有点心动。杜月准备明日再去港区富士康那里看看，也希望借此机会挣点下学期的生活费。“我知道富士康的工作很苦，在流水线上也很枯燥，但还是想进去锻炼一下，用自己的力量挣点钱，减轻一点家庭压力。”

像杜月一样，想趁着暑假进入富士康打个短期工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做招工中介服务的李旭，最近一直被咨询暑假工的事情，“一天十几个电话打过来，我基本上都拒绝了，因为今年疫情原因，学生普遍放假得比较早，前段时间富士康已经招了不少暑假工，现在基本上不再招了。”

“很多中介为了招募暑期工，在宣传时都会夸大工资水平，甚至有的说保底5000元以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李旭说，“一般来说，基本工资是1900元，要想拿更高的工资只能多加班，加班费是12元/小时，周末和节假日的时薪会相对高一些，但一个月下来也到不了5000元。”

不过，由于暑假工离职率很高，还是不断会有人赶来，在招募中心门口等着试试运气。

“学生群体要慎重选择暑假工的工作。”

每年暑期，都会有大量的学生群体涌入像富士康一样的电子厂上班，经常性的通宵、枯燥的工作内容构成了这一两个月的日常。

李倩是在今年6月中旬进入的郑州富士康，她刚参加完高考，想趁着开学前的日子，挣一些大学的学费。

“到富士康的第一天，填了简历，进行了体检，然后被分到6个人的集体宿舍。”李倩看到宿舍杂乱拥挤，6个人共住一个房间也难免有些异味。

图据受访者

趁着暑期来到富士康做暑假工的学生，大多家庭条件不好，人脉不广，求职渠道也比较少。在他们看来，在富士康流水线上，不需要工作经验，比去工地、做服务员等更为体面一些。对于这些去不了互联网大厂、找不到家教等工作的年轻人来说，富士康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每年4月初，就有中介机构开始发布招工广告，用看起来较为丰厚的薪水吸引入职，宣称“薪资待遇在6-7K以上，可以报销路费，并能领取高额津贴”“招工人员面向在校学生群体，即大学生、职校生、年满18周岁的学生群体”“招募岗位分为组装、测试、品管、仓管、维修、包装等等”。

“岗位由不得自己，我被分到的工作是手机检测，厚厚的工作装下只露出两只眼睛，需要检测并修理有问题的听筒、充电口、主板等部件。”李倩说，“我平时就不喜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是要强忍着坚持，加班到深夜是常态，有时候甚至会通宵。”

网络招工宣传截图

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从事招工中介事务的博主在网络平台发布视频称，“学生群体要慎重选择暑假工的工作。”

“暑假工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多学生都是第一次进电子厂，高强度的工作对于年纪不大的学生来说，还是可能会吃不消。每天都会有很多人离职，基本上都是发现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工作。”中介何超说，与其在电子厂上班，苦熬两个月，不如找个其他的工作，或者趁着这个时间多读书提升自己。

富士康作为苹果最大的代工厂，每次大举招工都与苹果新品推出密切相关。6月27日，有消息称，iPhone 14系列新机最快8月初量产，富士康郑州厂区正在扩大招工，甚至因在“高速路口抢人”上了热搜。

“明年我就不会再来了，仅仅机械式的劳动对个人能力不会有所提升。”李倩说，明年暑假就即将大二了，争取可以去梦想的公司找份实习，这样或许对未来发展更为有利。”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杜月、李旭、李倩、何超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