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评丨“骑”字该读“qí”还是“jì”？读者何以举“骑”不定

图源中国青年报微信公众号

热播电视剧《长安的荔枝》将观众拉入千年前的大唐盛世，也让“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一诗句再次蹿红。“骑”在这里该读“qí”还是“jì”？据中青报公众号消息，6月17日，相关话题冲上热搜，一时引起网友激烈的争辩。

争议让不少网友陷入“知识盲区”。有“80后”表示不能理解，说当初老师教的就是:一骑（jì）红尘妃子笑，远上寒山石径斜（xiá），风吹草低见（xiàn）牛羊，乡音无改鬓毛衰（“cuī”），为什么要改？有网友回忆起当年读“qí”被老师罚抄100遍，读“xié”被罚站一上午的痛苦经历。还有网友哀叹小时候因为读错音挨的一顿“竹鞭炒肉”白挨了。

网友们对话题的关注度、参与讨论的热情，一方面反映出大家对传统文化的珍视，对古典文学真挚的感情。这是好现象，讨论的过程其实就是重温经典，重温文字之美、语言之美的过程。读“qí”与读“jì”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诗句中的“斜”字古音要读“xiá”？这段历史不断被人挖掘、转发、评论。在这样的过程中，大家对传统文化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对如何保护传统文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语言走向规范化过程中的困难。规范读音，减少异读字是大势所趋，规范化除了对错误用法进行纠正以外，还要对一些比较复杂、不常见的用法进行梳理，有些古音、旧读湮灭在历史中、有些语法不再使用，有些字义被新的字义所取代恐怕在所难免，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普通话的推广、汉字简化、白话文的使用都是遵循同样的道理。事实上，网友们印象中的古音跟千年前作者成诗时的读音也远不是一回事，并不存在唯一答案。但从感情上说，一部分人显然是以一种惋惜心理回忆起青少年时代与古诗词的亲密接触。传承需要作出取舍，而取舍往往伴随着不舍。

但无论读什么，不减损古诗词的美，这是新读音能获得迅速认可的前提。方便不应是唯一标准，读音的改变不应该影响诗词格律，也不应该改变诗意。特别是一些经典作品，已经深深烙印在我们心中，每个字、每个音都带有深刻的传承印记，该怎么尽可能地保留原貌，要不要用现代的“靴子”去套古代的“脚”，需要认真研究。更要意识到，改变的不仅是一个字的读音，更有很多人的记忆，公众的这种复杂的情感诉求需要被听取。

老百姓是文字的实际使用人，任何改革都必须考虑老百姓的实际感受和使用体验。文字也是这样。规范要尊重，读者的情感以及使用习惯也要尊重，避免简单用对错来分是非、避免两个群体的相互指责很重要，书面语言、正式文书当以规范化为标准，口语、日常交流引用旧读、古音又有何妨？

还要充分激发公众的参与热情。在改变一些字的读音这件事情上，长期以来，公众的参与度不高，表达也不够充分。有些人表示，如果不是这部热播剧引发大家的关注，以及央视主持人康辉的专业介绍，很多人并不知道“骑”字读音已经改变多年。这种平静与当下引发的热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专家以及决策部门对可能引起的争议要有预见性，做好解释工作，详细说明改变的原因，将道理说清楚说明白，将决策的过程公之于众。只有保障普通人参与的权利，与读者深入互动，才能取得大家支持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