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岁月悠悠忆旧时,
观照当下几多思。
钱塘晚潮吟浩歌,
春风依然识今意。
近日,在翻检文档时,我又见“文物”。被我视为“文物”的,实际上是一张发黄破旧的学员名册,但却珍藏与蕴含了那难以忘怀的记忆。
且看名册上方由笔者当时用铅笔写的一行字:1985年5月3—11日,在上海师范大学举办(确切地说,应是“承办”)的“西方史学史讲习班”,讲课:“西方古典史学”。
岁月悠悠,春风依然,打开这名册,别有洞天,从祖国各地招生的35位学员,好像一个个鲜活地向我走来,迷离的往事止不住涌上我的心头。
学员名册
在春风下,回望20世纪80年代。那是一个热血沸腾、求知若渴的时代,世人都道要把十年的荒废检回来,学人尤然,我与讲习班的35位学员更甚。就笔者所言,其实,待到大地重光,我教研西方史学史还得重新起步。80年代初,我为此而十分忙碌,可归纳为“苦读·求教·实践”六个字,苦读为深耕,求教于前贤,实践在课堂,终于激活了当年我随耿淡如师专攻西方史学史的“基因”,逐渐在学术界中站稳了脚根。不过,在讲习班的授课者都是老教授,比如华东师大的郭圣铭、四川大学的谭英华、东北师大的朱寰、卢文中等,皆是闻名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前辈,而我当时还是一个讲师。但该班来头不小,是由教育部筹划、请专家制定方案,有幸我也被选中,讲授西方史学史的古代部分。多年后,北京大学张芝联教授给我揭谜,竟然因为我是耿淡如先生西方史学史专业方向的关门弟子,1982年就在复旦历史系开讲过西方史学史课。
作者(C位)与学员们四十年前的合影
记得1985年五一劳动节后,5月3日开课。是日晨起,我即从上海东北角复旦大学出发,换乘几辆公交车,赶往申城西南角的上海师大,急匆匆地步入讲习班的教室(现为“三教”),踏上讲台上课,春风从窗外吹过来,春光明媚,春意盎然,这正是一个“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辉春季节。
我为讲习班的8天授课,事前逐日计划,卯足了劲。讲课从西方史学的神话传说时代开始,接踵“史学之父”希罗多德、再续“求真之人”修昔底德……讲习班“首秀”自感顺畅,得到学员们的赞誉。8天虽繁忙而疲惫,但却收获了愉悦和朝气,从中更感受到一名称职的高校历史教师要有史德、史识、史才的理念与素养,才能找到理论与实践、社会与学术的契合点。
回顾与展望
在春风下,四十年后西方史学史讲习班的学员在故地重逢。岁月如同是一个无情的画家,在他们脸上画上了皱纹,但同学情又像陈年的酒,却越久越醇厚。春风依然,朝阳照射每一个人欢乐的脸上。相视一笑,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春风拂面,温暖依旧。
座谈会上,气氛热烈,与会者挨个发言,共话青葱岁月,共抒同窗情缘,每个人都激情满怀而又迭显个性。我作为该班的授课者,如今也已是逾杖朝之龄的老教授了,今邀与会,思绪万千,不由感叹道:“四十年前春日晴,乙巳重逢抒真情。师生情分传千载,故园旧地扬新声。”鉴此,兹记下会上我与邢佳佳教授的一则对话佐证,于今亦有意义。
座谈会上
我说,一篇小文:《经典是条河,经典是束光——重读凯撒〈高卢战记〉遐想》在今年1月16日发表,竟在朋友圈中热传,也传至你们了吧。
邢说,是的。张老师把经典的凯撒《高卢战记》比作是条河,是束光,比喻形象,特受启发,一下把我们带回到2000多年前的高卢战场,也让我回想起40年前老师讲课的情景。
我说,这都忘记了,愿闻其详。
邢说,在讲到古罗马史学时,论述凯撒的《高卢战记》,难以泯灭的是举了大仲马《基督山伯爵》第37章的例子……
我说,它的情节你可复述简说一下。
邢说,好的。深夜,罗马郊外,在圣·西伯斯坦陵墓中,盗首借着昏暗的灯光,专心地在读着一本书《凯撒历史回忆录》(今通译为《高卢战记》),还声称:“这是我最爱读的一本书。”
邢又续说,老师大作也在群内热传,我也写了读后感:“张老师的这段文字让我们印象非常深刻,连一个强盗头子都会读《高卢战记》,可见经典对后世的影响之大,经典就是经典,经典是不会从人们的心中消失的。后来我为学生讲‘西方史学史·罗马篇’时,也把这则轶事讲给学生听,以至班内许多学生就此看了长篇小说〈基督山伯爵〉。”
……
学员与上海师大领导和老师合影
有道是,后继有人话经典,《高卢战记》永流传。
在春风下,学员尽览上海之美、寻访申城之根、鸟瞰魔都之颠后话别,言:“盼望来日再相逢”。
乙巳相聚,春风依然,尽管时光流逝,但讲习班群却留下了永久的情谊,在网络有微信传播时,即建群名为“上海之春”,其意蕴:既是与1985年春日开班的西方史学史讲习班相连,又与20世纪60年代上海市文化部门设立的“上海之春”音乐会接壤。不是吗?那首荡气回肠、余音缭绕的《红旗颂》在每年的音乐会上奏响时,就立刻联想起天安门广场升旗礼,那种激动人心的画面,沾溉着华夏子民。
“上海之春”啊,它点燃了这个西方史学史讲习班的永恒之情,不会熄灭;更会让我们注入青春的活力,春风用缕缕的情丝,织就对未来的憧憬,对希望的期待,随“上海之春”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学员在上海中心
行文至此,录笔者的《希望颂》尾句,也作本文的结尾。诗曰:
世道难,奋力攀,
期盼五洲百花开。
望远方,前景灿,
揣着希望向未来。
(本文图片由作者、程德林、景致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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