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不舒服,利用会议中午的休息时间,去基地门诊部看医生,谁知被医生扣在了那里。
“你不要命了,必须马上住院!”
“我还在参如一个会议呢。”
“不管你在参加什么会。你要是不去,我马上报告基地首长!”说话的是门诊部的一位保健医生,这个平时说话细声细语的女军医,这次的说话口气,与平时完全判若两人,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她马上一边开住院介绍信,一边叫来一辆吉普车,与另一位医生打了声招呼后就带我一起上了车。先把我送到开会的招待所,与有关领导说明了我必须马上住院的情况,接着像“押犯人”一样把我送到了406医院。
到了医院,内科主任听了门诊部医生的介绍和询问了我现在的感觉后,接着马上给我测体温、量血压和做心电图。结果和门诊部检查的情况完全一样:心脏早搏频发,心律严重不齐,初断为急性心肌炎,便很快将我收入住院。主任和门诊部医生说:“你及时送来是对的,耽误了容易出现意外。”
在病房,护士核对了姓名后,马上给挂吊瓶,还送来了安定、消炎及营养心肌的一堆药片。这阵势我过去从未遇到过,心里有点紧张。
病房里住着七八个多是心脏有毛病的人,他们中有干部也有战士,有的还是老病号。
挂上吊瓶后一些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我是哪个单位、什么病,医生初步诊断结果是什么等。
以前我对什么“早博”“心律不齐”“心肌炎”等名词和症状一律不知。他们告诉我早搏就是心脏跳动时提前搏动,出现间隔性停顿的感觉,造成心律不齐、感觉胸闷心慌气短,自己把脉就知道。旁边床上一个得心肌炎多年的干部,脸色有点灰白,说他得的就是心肌炎,整天无精打采,成了医院里的老病号。经他们一说,思想顿时有了负担。
躺在病床上,我不停地把脉膊,发现早搏现象确实很严重,一分钟内少则十几次,多则几十次,有时接连发生。这晚我几乎一宿没有睡好觉。
科主任在多次查房时,都让我安心住院,宽慰我经过治疗病情一定会好转。
我满以为挂几个吊瓶吃点药,几天后就可以出院。谁知住了10多天,症状不仅没有缓解,早搏反而更严重,甚至出现了连律,还时不时冒冷汗,症状反而更严重了。医生只说再观察观察,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我胡思乱想越来越多。想到自已才30岁出头,年纪轻轻竟得了心脏病。病情再发展会是怎样,还能不能坚持正常工作。孩子还小,一旦发展到不能正常工作,以后怎么办?越想精神压力越大,早搏也越来越严重,压力山大。
半个月后,我坚决要求出院离开这压抑的地方。医院拗不过我,只好给带了点药,把我“放了”。
回到岗位,我虽坚持仍像以前一样工作,但心里老觉得自己是一辆看似在正常行驶,实际随时可能出情况的“故障车”。
半年后,我这辆只有自己知道的“故障车”被任命到潜艇部队工作。所在部门工作量很大,还经常要随潜艇出海。
虽然以前曾在水面舰艇工作过,但从未随潜艇出过海,更不知道在水下全新的环境中,生活和工作是什么样。
这是我第一次随潜艇到“龙宫”潜航,在水下待了半个多月。
潜艇一离开码头,全艇人员立即进入各自的战位。驶出港口,进入潜艇航道,下潜前一级部署的急促铃声响起,甲板人员全部撤回,所有舱口关闭。从这一刻起,全身的神经立即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在到处都是管路阀门和仪表的狭窄过道里,在机器不停的轰鸣声中,在分不清昼夜的时空里,大脑里除了任务,所有一切杂念全都被排除得一干二净。
在水下的日子里,虽然环境艰苦,但我只需按职责和预案开展工作,没有在机关时没完没了的加班熬夜,没有了冥思苦索写材料的压力,完全忘记了身上的“故障”。
在这次潜航中,艇政委教我如何适应水下生活,到各舱去时如何打开水密门,先迈出前脚再躬身过去。鱼雷军士长向我介绍鱼雷及发射。从穿棉工作服的鱼雷舱,到50多度高温的机舱,经历冰火两重天。利用训练间隙,开水下运动会,一张书写在A4纸上的《水下战报》在各舱室传阅——使我完全融入到一个钢铁堡垒和可随时攻击敌人的利器之中。
夜间,潜艇有时会上浮到海面。在甲板上享受大洋上最新鲜的空气,观看无垠的星空,和干部战士一起欢歌笑语。欣赏由海上皓月与机器有节奏的轰呜声共同谱写的《月光奏鸣曲》,身心完全沉浸在无我之中。
回到码头,身体不仅无任何不适,反而觉得精神培增。
接着又出了几次海,浑身感到轻松,精力旺盛。
一次突然想到以前身体的“故障”,到门诊部做了一次检查,竟出现了奇迹:不仅原有的早搏、心律不齐和心悸的症状完全消遁,甚至连曾经被诊断的“心肌炎”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此后的四十多年里,每次体检,心脏均无任何异常,医生都说这个年纪心电图这样平稳,难得。
进入老年,我特别重视“精神养生”,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继续去做些力所能及和对社会有益的事。人虽不能控制生命的长度,但可以去增加生命的宽度和厚度。
作者简介:王有信,1948 年出生,1968 年入伍,曾任海军大连舰艇学院宣传处处长,退休后居住辽宁大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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