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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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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上陈溪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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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24-11-26
走过上陈溪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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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023-06-07
父亲节那天,在朋友圈发了篇怀念父亲的文章。有朋友留言,老爷子多才多艺,你们姐弟可都遗传了他的优点。 朋友的话令我汗颜,父亲擅长的京胡、二胡,我们硬是没能传承下来。记得儿时,父亲曾手把手地教过“哆来咪发唆拉西”这七个基础音的指法,我们也拉锯般地学过旋律比较简单的曲子,但终因父亲工作忙碌以及我们的懈怠而搁置。但要论起乐感,细想之下,姐弟四人似乎真有那么点天分,对于音乐节奏、旋律以及听觉音准等方面相对比较灵敏。 遥想当年,在父亲或激昂或悠扬的琴声中,在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之下,姐姐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戏曲,那韵味醇厚、婉转流畅的越剧唱腔令她痴迷,曾一度想外出学戏。或许是缘分使然,多年后,姐姐的潜能终于得到发挥。在她自己的领域里,吟诵时节奏分明,击鼓时精准到位,曾创造出独具个人特色的打击乐。鲜少开嗓的哥哥,虽说不怎么懂得乐理和技巧,可一旦唱起歌来,也是五音皆全,每一句都在曲调上。而弟弟呢,小时候就数他声线最高,在家庭大合唱中直接把我们秒成了和声。上大学后,弟弟在唱、跳、弹方面表现尤为突出。直至今日,唱歌仍是他业余生活中的一大爱好。 身为老文青的后代,对于音乐,我有着与生俱来的喜好。无论在卡带时代、CD时代,还是数字音乐时代,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音乐风格,自己喜爱的男女歌手。记得在80年代初期,紧跟时尚潮流的姐夫先人一步,买了台在当时看来特别稀罕的收录机,让我艳羡不已,一有空便往姐姐家跑,成了那台机子的忠实粉。在那一排形似琴键的按键上,有我层层叠加的指印。放入磁带按下播放键,邓丽君那天籁般婉转动人的歌声便从两侧的喇叭中传送出来,听得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在流行主旋律歌曲的当年,乍一听到这种颠覆传统的演唱方式,所带来的听觉冲击力,绝不亚于十级风暴。 90年代中期,随着港台流行音乐和国内本土流行音乐的兴起,卡拉OK歌厅应运而生,K歌成为当时年轻人最时髦的消遣方式之一。在我大麦屿老家边上,就开了一家歌厅。这对于喜欢唱歌的我来说,有着极致的诱惑力。于是选了个时间,约上家人朋友一同前往,体验最初的“灯红酒绿”。陈慧娴的《飘雪》,是我在歌厅里唱的第一首歌,至今仍记忆犹新。在经历了清唱、风琴、胡琴伴奏的当年,突然拥有与歌手同样规格的专业伴奏,那份惊喜与激动,让人恍若梦中。有段时间特别流行家庭影院,于是置办了一套家庭卡拉OK音响系统,购买的港台歌手专辑碟片,塞满了几个大抽屉,可算过了把K歌瘾。 后来,量贩式KTV遍地开花,音响设备不断升级,话筒音质越来越好,唱歌便越发成了享受。每每K歌,总喜欢点唱曲调舒缓的抒情歌,间或夹杂几首嗨歌劲曲来烘托一下氛围。经常在散场时,电脑歌单上仍密密层层地排列着几十首待唱歌曲,让同伴笑话不已。兴之所至,还会在手机APP中K歌,以此来舒缓身心,调剂心情。 一直以来,对纯音乐有谜之深爱,不论是古风还是现代,国内还是国外。徜徉在音乐的国度里,任思绪随音符驰骋遨游。曾有段时间,迷上了日本音乐人久石让和吉田洁的作品。尤其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动人心弦的音律,凄美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专注聆听的同时,眼中不自觉地蓄起一层水雾。吉田洁的《遥远的旅途》,让我一听十多年。整首曲子大气旷远,幽深苍茫。尤其在高潮部分,如果配以古代宫廷惊鸿舞,那该有怎样震撼的视听效果。而闻名全球的班得瑞轻音乐,也是我曲库中的珍藏。轻柔唯美,简单流畅,散发着自然清新的味道,有着一尘不染的纯净,岁月静好的安然。当纯音乐在车厢中回荡时,那串串音符便明媚了整个心房,就连驾车时机械的踩刹动作,手握方向盘的姿态角度,都被赋予了别样的韵味和美感。前几年,被古装仙侠剧《陈情令》中的原生音乐《醉梦》所吸引。琴笛交融之间,有着尘埃落定后的释怀和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听得人百转千回,如痴如醉。 那个夏天,在玉环万达广场,在玉环湖夜游节启幕的当晚,随着背景音乐《Victory》响起,上百架无人机徐徐升空,以聚散、悬停、漂移的操作模式,在夜空中秀成极具梦幻的文字和图案。那热血激昂的乐曲从地表上渐次升腾至玉环湖上空,犹如涟漪般往四周扩散。强劲有力的鼓点,蕴含着不屈的力量和必胜的信念,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在我的心坎上。彼时,一切嘈杂仿佛静止,唯有音乐浸润全身。我无法看到当下的自己,脸上有着怎样的痴迷,只觉得周边的粼粼湖水,岸上的人造极光,湖边的花花草草,仿佛汲取了满满的音乐养分。否则眼前的这方天地,何以如仙境般美好?! 在最近播出的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中,女明星们把RAP演绎得又酷又炸,又飒又燃,浑身上下散发着魅惑的性感,让人挪不开视线,越听越上瘾。记得首次听到加入RAP的歌曲,是周杰伦那首《双节棍》,“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这种节奏快速、歌词押韵的说唱形式,当年听得我满脸黑人问号。What!原来歌还可以这么唱?代沟,来得猝不及防。只是任谁也没能想到,我会从最初的绝对抗拒,到逐渐接受直至现在的爱上,这过程极具戏剧化。于是心中感叹,岁月在改变一个人的同时,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品味与喜好。扪心自问,一向节奏控的我,喜欢的应该是RAP的律动感吧? 想唱就唱,乘风破浪。女儿说,你也应该向乘风破浪中的小姐姐们学习,无惧年龄,敢于突破,可以尝试一下RAP嘛。只是,身为一名业余的歌唱爱好者,想要解锁RAP这项新技能可不是件容易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说唱变成朗诵,念出“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那样魔性的效果来,但真的可以将其作为一项自我挑战项目来攻克。 曾看过这样一段话,“无论是谁,我们都曾经或正在经历各自的人生至暗时刻。即便你再努力克制,有时也会在瞬间被无助和心酸所淹没。”或许,岁月红尘,不全是繁花似锦。人生路上,难免遭遇波折坎坷。而音乐,无疑是注入生活中的那束强光。相信有了音乐的加持,便足以化解人世间的风霜雨雪,让人有了勇往直前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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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04
那些年,那些零嘴儿 十个小孩九个馋,零食一直是小孩子的最爱。放眼当今各大超市,琳琅满目的零食令人眼花缭乱,让人一不小心就患上选择困难症、食而无味症。 与当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上世纪70年代。那时物质还比较匮乏,父母赚的辛苦钱只够我们吃穿住行和上学的费用,拥有几毛零花钱便成了我们的渴望。 那个年代,零食品种不多,大多以甜食为主。一星期能吃上一两次,幸福感便已爆棚。 记得当年,我们就读的小学是敞开式的,操场是人们出入的必经之路。每天早上,总有位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扛着体积庞大得几乎可以挡住她身形的一大袋玉米爆米花迈入校门,看得人心生不忍,仿佛是那袋爆米花压弯了她。她选中学校食堂前的空地,轻松地卸下肩上的大袋子,摆起了临时摊点,然后心无旁骛地静候我们下课。 当值日老师手抓摇铃挥舞出“叮铛叮铛”声时,同学们便争先恐后地涌出了教堂。课间十分钟,是兜售爆米花的高峰期。老太太有条不紊,忙而不乱。拿起被磨蹭成淡褐色的木制圆筒,去塑料袋中舀那饱满的爆米花,倒入我们张开的衣兜里。随即,一缕焦香直冲鼻端。伸兜轻抓一把,然后慢慢地一粒粒往嘴里送。从一入口的香脆到咀嚼后的绵柔,那份香甜便弥漫在口舌中了。 在为数不多的副食小店和学校流动摊点中,炒蚕豆是常见零食。一般按颗出售,依稀记得一分钱能买上2颗。牙齿一使劲,“咯嘣”一声便咬开那黄色外壳,蚕豆的清香便从嘴里满溢开来。当然,蚕豆还有种升级版的做法。那就是用刀把蚕豆切成“十”字入锅油炸,切面遇上高温便如花般绽开,于是便有了“四开两花豆”之美称。那是大人们的下酒小菜。面对贪嘴的我们,大人们也会抓几颗给我们过过嘴瘾。比起炒蚕豆,这“四开两花豆”尤为松脆可口,滋味更胜一筹。毕竟在那个年代,油炸食物可是高大上的奢侈品呢。 而那下午点心“纳糖饼”(其实就是加了糖精的火烧饼),地位堪比“四开两花豆”,也是大人们讨海回家充饥时的点心。那携带着烟火味泛着微黄的火烧饼,一直让我们馋涎不已。偶尔买上一个,那可就是精神与口舌的双重享受啊。时至今日,对甜味火烧饼依然情有独钟。遗憾的是,现在已经难觅其踪了。 盛夏时节,当头顶大草帽、肩扛小木箱的小贩从门前经过,边用小木板敲击箱子边吆喝“冰条,冰条,卖冰条喂……”的时候,我们顿觉咽喉干涩,口渴难忍。探出身子,对着声源方向大喊,“我要买冰条!”话音刚落,身子便如弦上之箭从家门口射出。将手中的钱递交后,眼睛便直直地盯着那令人渴望的长型木箱。只见小贩翻开箱盖,顷刻之间,一股冷气携着缕缕轻烟从箱子里不断上扬,引来片刻的清凉。而那层层叠叠的冰条,正安稳地躺在旧棉衣中呢。小贩迅速拿出冰条关上箱门,我以同样的速度剥开冰条外面裹着的花纹玻璃纸。用水和糖精制作而成的简易冰条就这样裸露于我的眼前,在太阳底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令人忍不住去舔咬,去感受由口入心的通透清凉。 在我们家乡,有“七月七”送“巧食”的习俗。每逢七夕节,外公就会把大大的香梨和“芝麻巧人”送上门,让我们姐弟兄妹几个开开心心地过上“七夕”节。为多享用几天,大香梨被切成了片,巧人每人分几根。那肉细味甜的香梨,让味蕾尽享之后,才依依不舍地咽了下去。而那“芝麻巧人”,将芝麻的香和饼干的脆融为一体。咀嚼间,香味在唇齿间弥散。七夕节,满满的甜蜜记忆啊。 还有一种令我们垂涎的零食,那就是麦牙糖。而它,只存在于货郎的挑担中。它的买卖方式与众不同,是可以拿家中的废弃物去换取的。当货郎用手中的金属器具敲击出声时,我们便忙活开来。把平时积攒下来的牙膏壳、生锈的小铁钉、废弃的小渔网等杂物一古脑儿地整理好,跑出家门满怀期待地交给货郎。待他估价完毕,手上便有了动作。揭开包裹着的塑料薄膜,那有着金黄光泽的麦牙糖便呈现于眼前了。商贩左手拿着厚实的刀片,右手握着小鎯头,对着麦芽糠横敲竖击,不多时便敲下一块麦牙糖来。咬上一口,甜黏软滑,吸吻着唇齿舌尖。麦牙糖的口感与现在的口香糖相差无几,但它的甜味更加浓郁深沉。 平日里,实在没啥可吃时,红心番薯切片、油炒番薯丝都能成为零食,以此来歼灭肚子里时时冒出的馋虫。但我们也有奢侈的时候。那就是在腊月新年间,家家户户都会备下足够的零食来招待上门的亲戚朋友,自家孩子当然也拥有一部分的享用权。这些零食中,有让爆米花匠爆出的糯米爆米花,有舅公送来的番薯条,有从糕饼店购买来的炒米糖、冻米糖、麻花、八角饼,有从副食品商店买来的瓜子、花生、柿饼,还有甘蔗、荸荠等等水果也一一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大过年的,手中捏着,嘴巴嚼着,口袋被撑成鼓鼓囊囊的。那是我们嘴巴最忙碌的日子,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那满满的幸福和甜蜜,以及由此诞生出来的一系列美丽心情,可不是当今五花八门的零食大轰炸所能带给我们的。 岁月经年,那永不褪色的往昔琐碎,那镌刻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深的小零食,大多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它们烙着时代的印记,被遗落在岁月的一隅(有些传统食品虽被传承下来,但已没了当初的味道)。偶尔在脑海中泛起的,是我对年少时光的遥远追忆,更是一份抹不去的怀旧与念想。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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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04
白大生 在浙东沿海地区,有这样一道民间特色菜,人们对其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度,喜欢的连卤汁都不放过,不喜欢的唯恐避之不及。这种有着与榴莲、臭豆腐相同习性的生鲜腌制品,俗称“白大生”(鱼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我国海洋渔业仍处于复兴时期,老家大麦屿的“落洋人”(渔民)仍沿袭木质小舢板进行海上作业。船体单薄、设施简陋的小木船,束缚了“落洋人”向外闯荡的冲劲和勇气。在当时的情境下,他们只得把作业区设定在大麦屿码头对面的“尖嘴礁”和“大岩头门”一带海域。只是,仅有几个月的生产周期,捕获的渔货往往供应不了海边人家一年的“讲配”(菜肴)需求。 在没有菜市场交易、没有冰箱冷柜储藏的当年,勤劳的渔家“老娘客”(妇女)便想方设法,为休渔期的餐桌“讲配”而努力着。 南宋大臣罗愿曾在《尔雅翼》中说道,“诸鱼薨干皆为鲞”,可见制作鱼鲞已有相当久远的历史,而渔区的“老娘客”们自然了解这一做法。趁着日头正猛,风力正健,将家中吃不完的海鲜剖晒成鲞,同时还在捕获的渔货中挑拣出各种小杂鱼、小虾蟹等,以捣、糟、腌、呛等手法,制作出各类海味腌制品。这其中,就有开头提到的“白大生”。 腌制“白大生”是一门技术活,考验着“老娘客”们的手艺。一般农历四、五月“中汛”期的“白大”(幼带),骨软肉肥、身形匀称,是制作“白大生”的上乘食材,因此很受欢迎。洗净、理好、沥干,加入相应比例的食盐拌匀压实,一般腌上三四天即可。若家人口味偏重,可再推迟一两天,但绝不能超时,否则会导致鱼骨变硬,制成“白大生”时有渣感。而喜欢淡口味的,腌上两天就得进行下一轮操作,以免因太淡而散发䐥浓臭,影响了整体质量。 “白大生”腌得好不好吃,还在于它的辅料及比例。妈妈一向有着自己的腌制手法,那是多年实践之后的经验积累。按照比例,加入麦芽、红曲、白糖、糯米粥等辅料,并与之前腌好洗过的“白大”再次进行搅拌融合。入埕之前,先倒入些许白酒助力发酵,再将配制好的“白大”装至埕的八分处。为防止发酵后“白大”升高缺乏卤汁浸润,还得在“白大”表面放上竹签压上石块。之后,软布扎紧,泥巴糊实,静置于阴凉处即可。 为便于观察“白大生”的发酵过程,妈妈特意将部分“白大”装入玻璃瓶中。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原先咸腥惨淡的“白大”慢慢蜕变成桃红色,连带着卤汁也泛着诱人的粉红。就这样,我们一边观察着,一边扳着手指细数日子。一个多月后,我们毅然决然地打开了瓶盖。 新鲜出瓶的“白大生”,绵软无骨,咸淡适中,酸中带甜,甜中有酸,这是妈妈腌制最“落手”(超常发挥)的一次。那一天,我们就着白米饭,享受着渔家名菜海蜇配“白大生”。三餐下来,不仅吃光了整瓶,还搭配食用了一篮的海蜇。连带着“白大生”卤,也让我们蘸得一滴不剩。只是任谁也没能想到,昔日渔家餐桌上的自家货,如今已身价倍增。 此后,那一大埕“白大生”开始登场,成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佐饭菜肴。食用时,我们会加入味精、白糖、料酒来增鲜提味,使之口感与风味更佳。日积月累地,当长长的筷子在埕中再也捞不起一条“白大生”时,剩下的大半埕卤汁便派上了用场。除了做蘸汁外,妈妈还将刨好的萝卜丝浸泡其中。几天之后,家中又增添一道鲜香爽脆的下饭小菜了。 说起来,我也曾参与过“白大生”的制作。在听说了一种新式腌制手法后,便想着尝试一番。于是,买来了“白大”,请来了妈妈。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妈妈舍弃了原先配方中的麦芽和红曲,将信将疑地将它们替换成红枣。一个多月之后,见证新味“白大生”的时候到了。 一开埕,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单凭外型,“白大”还是原来的“白大”,红枣也是毫发无伤的样子。面对这原生态、自然形,一付没腌透的低颜值“白大”,我鼓足勇气夹起了一小条。舌尖上,是一团细腻的柔嫩,咸香与甜润在口腔中漫慢洇开。疑惑、探究、意外、惊喜,在唇齿间渐次递进。原来,从排斥到接纳,从侧目到倾心,只有一条“白大生”的距离。这外形萎靡、颜色寡淡的“白大生”,竟掩藏着不同寻常的鲜甜味道。 中国的饮食文化,向来讲究“色、香、味”俱全,但我家的“白大生”,并没有因为色泽而受人嫌弃。没过几天,闻讯而来的亲朋好友纷纷登门,你夹一罐,我来一盘。那年的“白大生”,成为我家最热门的开胃小菜。 作家周作人在《吃鱼》中写到:“生长在江浙的人说起鱼来,大概总觉得是一种爱好。”而我们之于“白大生”,何尝不是这样的一种情结?放眼渔家餐桌,有“白大生”不多,但少了它,这顿饭似乎就少了味道。尤其在人们享用大餐、吃完油腻后,对“白大生”的偏爱越发“明目张胆”起来,可以连汤带卤煮粉干(米面)吃,那味道“冇讲道”(没话讲)。更有甚者,喜欢“白大生”配啤酒。咸淡交融之际,也是畅饮啤酒之时。 如今,大半个世纪过去了。随着渔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家户户制作“白大生”的场景再也不复出现,但属于海边人的味觉记忆,却依然清晰如昨。这对于从小生长在海边的我们来说,“白大生”串起的,是海边人家的过往岁月。它折射出的,是渔业生产的发展进程。 近年来,腌制“白大生”呈商业化趋势,有固定的渔家加工出售。在大步走向市场的同时,也迈入到网络直销通道。比较出名的数温州洞头“白大生”,已被列入温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生鲜海产品腌制领域,“白大生”占有了一席之地。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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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20
印迹 阴雨开端的壬寅虎年,在正月初五那天终于放晴。阳光加持的好天气,不想拘囿于室的念头越发强烈,哪怕只是开车去兜兜风,看看沿途逐渐复苏的草木,呼吸一下初春清冽的空气,便足以让人心旌摇荡、沉醉不已。 车子驶过华滨街口时,脑海中忽地冒出个念头,何不趁机去看看那个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那儿可是她职业生涯的初舞台。 起心动念间,车子已拐过街角。 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街还是那条街,只是比之前拓宽了许多。五间两层的印刷厂房还在,只是立面已改造成焕然一新的模样,与周边建筑延绵成统一的大地色系,半个多世纪的岁月痕迹仿佛被抹平。近身上前,只见厂房一片沉寂,闲置已久的样子,中间的大门紧闭着,似乎封印了曾经的过往,如一位深沉缄默的老者,有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正值春节假期,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是零星地泊着几辆车。 站在原地,思绪如脱缰野马般,当年在这里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已串联成她的独家记忆,有着温暖与怀旧的质感。 曾经,这里是辖区的主干道,屋宇密集,人烟稠密,上世纪的政府办公楼和电影院就坐落在印刷厂后方,而当时镇上最火爆的餐馆,则位于厂子的正对面。一到饭点,食客便会一波接一波地上门,鱼肉酒香弥散空中,整条街氤氲着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气。 印刷厂的前身为油漆社,在当年可是十分耀眼的存在。在这里,曾集聚着一群手艺精湛的油漆师傅,他们用一把刷子,刷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被人们尊称为“老师头〞。 记得当年她家大姐结婚,就是邀请社里的刘师傅上门油漆新家具,家中那张用了多年的餐桌也顺带着给翻了新。刘师傅用玩笑的口吻说,我会把这张餐桌漆得锃亮,到时上面一个盘,下面还能映出一个盘。果不其然,漆好的桌面如镜子般效果立现,全家大小看了又是欢喜又是惊叹,心中越发佩服刘师傅的过人手艺。 只是经过岁月的淘洗,曾经风光无限的油漆社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湮没在时代大潮中。好在当时的社领导审时度势,放眼市场所需,在油漆社内办起了印刷厂。 在民营经济不甚发达的上世纪70年代末,能进印刷厂当一名工人实属不易。除了招收部分油漆工家属外,还录用了一批正值青春的年轻人。放眼厂内,那几台冰冷的机器,那散发着油墨、橡胶和汽油味的车间,因有这群年轻人的加入,仿佛被赋予了温度与张力,蕴藏着勃勃生机。 印刷厂有制(排)版、印刷、装订等工种,承接的业务,大多是印刷各类票据、信纸信封、表格及文字资料等等。随着制版升级,偶尔也承接部分彩色商标的印刷。一个只有20多名员工的小厂,几乎包揽了整个辖区的印刷业务。生产旺季时,还会实行“三班倒”工作制,日夜赶工只为进度。 在印刷厂经营几年之后,因缘际会,她有幸进了厂。 在交通不便的当年,家住海岛渔村的她,需早起赶往印刷厂上班。慷慨如大嫂,将自己的嫁妆之一,那台崭新的红色女式自行车赠送于她。线条流畅的车身,精致小巧的车轮,白色车篮上系着漂亮的蝴蝶结,整辆车显得尤为俏丽迷人。在男式自行车还十分稀缺的年代,骑着这么一辆酷炫拉风的自行车,吸睛程度堪比现在的高级跑车。 初来乍到,她被安排在装订车间,师从厂里唯一的已婚大姐。在这个满眼陌生人的世界里,她遇见了最初的温暖与善意。跟着大姐,整理印刷成品,或上胶固定,或打洞穿线,或包上封面。此后,无论多么零乱的纸张,经她搓弄几下便可齐整,这就是所谓的基本功吧。 印刷厂最具技术含量的工种是印刷,她一直心生向往。在厂部调整员工岗位时,她如愿来到印刷车间,生活在她面前又打开了一方新天地。 当时车间配置的是半自动圆盘印刷机。但凡机器,在没熟悉其性能之前总是难以驾驭,因此在新人上岗之初,都要经历一段模拟操作时期,否则就有让机器“咬”住甚至压扁手指的可能。 正式上岗那天,她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卯足了劲。上油墨,装胶辊,拧开关,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沾染了油墨的胶辊,滑过油盘,滑过铅字印版,带着自身的节奏不停地上下滚动着。机器一张一合,双手左右交替。输入白纸,抽回成品,她用臂使指,精准到位。无论是翩跹似蝶的30克油光纸,还是难以掌控的大面积8开纸,印刷品呈现出的是复印般的效果。看似枯燥乏味的操作,在她眼中却有着无穷的兴致和乐趣,以至于沉缅其中,无暇它顾。 期待中的油墨调色,总会如期而至。通过调制,可获取所需颜色。红黄为橙,黄蓝为绿,绿黄为蓝……,颜色的碰撞与融合,带给她强烈的视觉冲击,也带给她满满的成就感。 于印刷车间而言,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一旦风起,纸张纷扬,手上工作无法继续。炎炎夏日,仅有的一台电扇还得轮流使用,且只能对着后背吹风降温。隆冬时节,看不见的寒意从窗台缝隙、从大门过道、从四面八方围将过来,直冻得人缩身弓背,影响着手上的发挥。靠窗工作的她,只有在晴朗微风的日子里,打开窗户眺望街景,观赏眼前流动的风景。小憩之时,心情便有了几分惬意,几分悠远,携着少女旖旎的梦,忽忽地飘出了窗外。 从一名初出茅庐的装订学徒工,到迈入技术层面的印刷工,几年的锻炼与成长,令她的收入也有了质的飞跃,一路登顶计件工资之前列。 人生中的第一份职业,总是令人难以割舍,以至于后来,她又兴致满满地开了家打字复印店,那种相融相契的归属感,充盈着她的身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对印刷技术的重温与延伸,也是对青葱岁月的最好致敬与怀念。 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时,忽然很想看看记忆中圆盘印刷机的模样。打开百度搜遍全网,终于找到几张不甚清晰的图片,久违了的熟悉感瞬间包裹着她,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机器运行时的“踢嗒~踢嗒〞声……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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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5
海风吹过的地方 初夏午后,阳光正暖。迎面吹来的微风中,带着些许慵懒,夹杂着丝丝海味,轻柔的令人萌生睡意,只想靠在车后座打个盹儿。 抬眼前方,车子正从宽敞的公路转入小道。车轮贴压着地面,猎猎作响。 越往里,路越逼仄。好在没有车辆交汇,倒也通畅。不一会儿,车子便妥妥地停在了曾经的水产食品冷冻厂大门前。 一段时间以来,脑海中一直有个强烈的念想,促使我来到了这里,或许此行是对父亲最有仪式感的追忆和缅怀吧。 时光倒回至上世纪80年代,在家乡那条长长的海塘堤坝边,一家冷冻厂拔地而起。整洁宽敞的厂区,合理的空间布局,就当初而言,那是相当的气派。行走其中,感到特别自豪。 建厂之初,政府招贤纳士,将各路精英纳入麾下,冷冻厂一时风头无两,成为当时辖区内最知名的企业。而我的父亲,也在时代的大潮中欣然领命,从大队(村)干部的岗位,转战至冷冻厂担任领导职务。 当时厂里的业务,无外乎收购、销售鱼货,制作冰块、对外承接冷冻业务等。出海前,渔民们上门购买冰块,为即将捕捞到的鱼货做好保鲜储备。每每返航,收购组的工人们便开始忙活起来。收货、装货、卸货,身强力壮的青年员工干起活来,那叫得心应手。 加工车间内,堆满了一筐筐一箩箩收购来的鱼货,女工们忙着进行分类整理,装盒入库。女人们一多,声音自然就响亮了起来。她们手上忙着,口中却没闲着。聊到开心处,不羁的笑声就那样率性地穿透车间,扬到了厂区外。 海边人无鱼不欢。每当禁渔期来临,总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和小贩上门购买鱼货,或丰富着禁渔期的餐桌,或贩些冰鱼做点小生意。你来我往,人声鼎沸,一片忙碌景象。这其中,就有上门洽谈代冻、代藏业务的客商。 作为单位的二把手,按理说,父亲只要做好领导层面的工作就可以了。但一贯热爱劳动的他,经常早出晚归,乐此不疲。一有时间,他就下车间与工人一起干活聊天。距离在劳动中被缩短,感情在相处中递增。久而久之,父亲成了员工心目中的老大哥,做起思想工作就更有说服力了。 特别注重个人形象的父亲,每天穿着一身笔挺出门,晚上却带着一身鱼腥回家。家中的饭菜,经常是凉了热,热了凉。对此,母亲颇有怨言,担心父亲太过操劳,也可惜那一身身干净的衣裳。洗涮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费劲啊。 从厂区门口梦游般地挪步,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冷冻厂以往的布局。就好象高度近视眼,在不停地调节着视力,迫切地想要看清些什么。 经过20多年的岁月侵蚀,厂区已面目全非。原先办公楼窗户因年久失修上下移位,再也没有关上的可能。洁净的墙面斑驳成诸多的黑褐色斑点,好似桃李年华的姑娘步入皱纹丛横的耄耋之年。往日的欢腾和喧嚣,已悄然沉寂于时光的长河之中。 目之所及,厂区已被分割的四分五裂,据说现在有两三个小企业进驻,在从事着不同的行业。锈迹斑斑的钢筋,简易搭建的石棉瓦棚,放眼整个厂区,随处可见各种颜色的小广告。蹩脚的字体,显示出它那顽强的生命力。以往冷库压缩机运转时所发出的声响及空气中弥散的鱼腥味,已被时不时传来的锻打声、铁锈味所代替。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一切似乎全然改变。 隐约间,听到来自心灵深处的沉重叹息。 一阵情绪袭来,我愣在了原地。眼眶渐渐温润,视线开始模糊。父亲那勤劳忙碌的身影,再也无处可寻!我所珍藏的过往,如今又散落在何方? 踯躅之际,一男人“嗖”地从办公楼窜出。错愕之际,生生把眼中的温润给逼了回去。好在匆忙间,男人无暇顾及我这个冒失的闯入者。只三两步,便消失在发出极大噪音的车间门口。 凭着旧时记忆一路前行,然后左拐往里,一排老式平房随之呈现眼前。虽然刻意刷白的外墙与整体不搭,但这里却是保存最为完好的建筑,心中不免安心了些许。 曾经,冷冻厂的工人们在这儿住着,甚至还有人把家安在了这里。欢声笑语,烟火况味,占据了这方空间。初婚的曾先生,夫妇俩偶尔的拌嘴,成了生活的调剂;当年的江先生,幽默风趣,总能让你笑口常开;来自城里的“小鲜肉”俊民,被父亲“发配”于此,据说是来磨练意志的……记忆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恣意汹涌。 沿着宿舍过道走过,房门紧闭,静寂无声。只有那一间一配的微型灭火器,醒目地悬挂于窗台之前。 忽然,一扇门被打开,跑出一对小学生模样的姐弟俩,边玩耍边偷偷地拿疑惑的眼神瞟向我。那一刻脑海中掠过的,竟是唐朝诗人贺之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鬃毛衰……”。 一阵风过,捎来一阵温热,我不禁定了定神。回头,转身,迎着耀眼的阳光走出厂区大门,往海塘边信步而去……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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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7
东海渔家女 年近古稀,往事历历,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便时时浮现眼前…… 上世纪50年代初,刚成立的新中国开始了全面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当时,正值渔业合作社集体经济不断壮大的鼎盛时期,社员实行了工分制,按劳统一分配收入。渔家女杨柳也在这一特定的历史时刻,用自己的青春汗水,谱写出一曲美丽的人生篇章。 杨柳是家中长女,下有七个弟弟妹妹。在解放前就有过背大妹逃难、抱二妹讨百家奶的经历,她从小就表现出吃苦耐劳、坚韧顽强的一面。自打懂事起,她就帮着父母照顾弟妹,打理家务,在家务、农活、渔业劳动之间不断变换角色,义不容辞地替父亲分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也正因为此,她这辈子从没迈进学校的门槛一步。 13岁那年,杨柳加入到陈屿公社渔业合作社渔网编织组。每天,她与小姐妹坐成一排,大家手拿尼龙梭,一穿一绕地在竹板上打结织网。想到自己织的网能捕获到肥美的渔货,拉线系结的动作就更快了,有时一天便可织上一长段的渔网。凭借手脚麻利和踏实肯干,杨柳很快被调入有着技术含量的补网组。每当渔船返航,渔网大多破损不堪。捕捞时留下的破洞、裂缝在渔网中比比皆是,补网组的修补工作由此展开。破网在手,杨柳先不急于修补,而是仔细审视整张渔网的破损情况,然后用编补、嵌补等方法对渔网进行复原。经她补缀的渔网,线脚工整,网面结实美观,使用性大大提高。之后,她又被选调进养殖组(海带队),作业区域就在温州洞头和玉环鲜迭之间的近海海域。作为当时的新新人类,杨柳成为第一批登上渔船的渔家女。 那是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也是杨柳女汉子形象尽情发挥的闪耀年华。她在养殖船上一呆就是两年,对海带幼苗的选择、培育和出库时间以及海带养殖过程中所需的技术,认真琢磨,不断实践,直至熟稔于心。 据杨柳介绍,当年从大连渔区采购过来的海带苗是粘附在竹排上的,肉眼几乎难以辨认,需在海水中浸泡一段时间后才慢慢长出点点米褐色的幼苗来,待长至2、3厘米便可分苗。作业时,她和姐妹们先将海带幼苗排列有序,然后逐一扎在育苗器(棕绳)上,以垂挂的方式放入海中。在海带生长过程中,清洗杂质、水位深浅、光照面积,每个环节都十分重要。于是,她每天摇着小舢板,载着姐妹们靠近养殖区域,用软刷仔细清洗粘附在海带幼苗和育苗器上的浮泥杂藻,在观察幼苗长势后及时调整水位,使海带得到充分的光照。在杨柳和姐妹们的共同努力下,海带产量节节攀升。 劳作之余,杨柳和姐妹们坐在船头,看着日渐生长的海带随海浪飞舞。心,也就在那一刻,才有了些许的轻松和悠然。 “大跃进”初期,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生产运动就此展开。由于表现出色,杨柳与其他两位姐妹又被作为锻炼对象抽调至远洋机帆船上,从此与男同胞们一起出海捕鱼。从编织组、补网组、养殖组到捕捞组,从陆地、近海再转战外海,杨柳经历了人生中一次次蜕变和跨越,实现了从女孩到女汉子的华丽转身。 在远洋机帆船工作期间,杨柳全身心投入到渔业生产和各项劳动技能的学习中。下网、起网、分类鱼货,杨柳对船上的生产流程驾轻就熟,且心细如发。在船上,她做事风风火火,干脆利落。而在生活中,她却内向羞涩,寡言少语。当别人还在休息闲聊的当下,她早在船头船尾忙活开了。在人们眼中,她是“劳动中的女汉子,生活中的女孩子”。 当时的机帆船属木质结构,马力小,抗风浪差,但外海作业区域一般是在浙江舟山、沈家门、象山石浦一带。每当风急浪高之际,渔船便开始颠簸晃荡。船上的两位姐妹经常是水米难进,一吐不起。杨柳则吃得下,站得稳。除日常劳动外,她还贴身照顾晕船的姐妹们。对于这些额外工作,她总是自发自愿,赢来船上伙伴们的一致赞赏。 当时,渔民工资实行工分制,凭劳力和能力挣钱。杨柳的突出表现,令她每月的工分和等级都能与男渔民持平,让同船姐妹羡慕不已。杨柳的勤劳肯干,也为她赢得了诸多的荣誉。在全公社开展的各类先进评比和举行的劳动技能竞赛中,她总是榜上有名。奖状奖品接踵而至,令老父亲欣慰不已。 作为女渔民中的佼佼者,杨柳社会活动也相应增多,经常要去人民公社参加各种会议,前途一片看好。从小接受过传统教育、生性羞涩的她,十分不习惯于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任凭上级领导如何动员推荐,她仍坚拒一切可以让她发展的机会。桃李年华之际,她毅然作别大海辞海上岸,在父母安排下嫁为人妇,洗手做羹汤,过起了相夫教子的渔家妇女生活。从此,开始了她人生中的另一次角色转换……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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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15
黄门,美丽的邂逅 进入玉环市坎门街道黄门村时,阳光温煦,惠风和畅。 曾经涉足过这片岛屿。遥远的记忆,仿佛依稀,却跟现在完全没有了重叠。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回想着,却再也没有连接的可能。 也罢。就让我重新认识黄门,以一个全新的姿态。 村支书早已在村口等候。黝黑的脸庞,爽朗的笑容。寒暄过后,他走在采风队伍的最前头。 黄门村,典型的渔村布局。民居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的样子。村内随处可见石头垒砌的房子。远远望去,这些石屋的房顶大多呈“人”字型。层层排排的黑瓦是它的主角,灰瓦点缀四处中间。屋檐的瓦片流畅似波浪纹,让人可以感受到它的律动。在阳光照射下,投驻在墙上便成了片片流苏,随着太阳的运行在不停地游移着。不论日月星辰,抑或风霜雨雪,可都是大自然的魔术师、造型师呢。 犹记得当年,天寒地冻的日子里,雨水从瓦沟中顺流而下,结成条条冰凌悬挂于屋檐。通体透亮,根根分明,成了记忆中抹不去的风景,拥有着高楼大厦无法企及的美感。石屋的门窗也是极其简易的,由切割对等的石条镶嵌四周而成,倒是粗犷有味。历经岁月侵袭,石屋外墙早已蜕变成黑褐色,间或露出斑斑点点,就好象被洒上了芝麻粒,整堵墙彰显出朴素的质感来,反倒历久弥香。 时值正午,沿着弯弯绕绕的村道自下而上。漫步其间,房舍民居显得僻静清幽,难得见到闲杂人等。却在转角之际,猛地袭来一股柴禾燃烧后的烟火味,随风舞入鼻端,其中居然还夹杂着熬制猪油的特有香味!那久违了的熟悉味道,令我思绪一呆,心中一暖。沉睡着的童年记忆,就这样轻易被唤起。 小时候,每逢家中熬制猪油,我们等不及妈妈用铲子压扁挤干油渣中极少的油量,忍住被烫手的危险,用大拇指和食指撮着滚烫的油渣,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那香香的猪油渣,可是童年最奢侈、最美味的零食啊。当然,在清汤米面中加点猪油,再撒上葱花倒点酱油,那就是百吃不厌的点心面食。 在一幢门楣上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老宅前,村支书停下了脚步。欲扭开那已生了锈的门锁,却没能打开。倒让我透开大门的缝隙,看到了个大概。堆放零乱的物什,布满灰尘的庭院,漏着光的天井,无一不充满着久远的年代感。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时光那无比强大的雕琢力量,时间痕迹在这里清晰可见。 石阶坡下,“吱呀”一声,后门开了,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阿婆。手中端着一盆衣裳,拧开水龙头,动作麻利地开始埋头洗刷。脸上的神情是恬淡的,温和的,透露出历经岁月沧桑后的沉稳从容。面对途经的我们,似乎无暇它顾。任由手上泛起一堆白泡泡,兀自搓洗着。也许在她看来,生活本该就是这个样。你有你的红尘道场,我有我的烟火人家。你有你的世事无恙,我有我的岁月清凉。 迈过悠长的渔村石阶,绕过那记录着海岛缺水历史的水井台。我们转了个方向,直往后山而去。 在洒满阳光的山间小道上行走着,身上的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微张着。海岸线植被保护完好,这里几乎成了花草树木的竞美秀场。沿途,山花烂漫,花容嫣然。油菜花、豆荚花、野胡萝卜花、蒲公英,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在泥土中伸展着、绽放着。一团团,一簇簇,以各自的姿态,匍匐于路边脚下,点缀着这个生机盎然的人间四月天。屏息聆听,似乎还能听见花开的声音。此情此景,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做了绝佳的注解。 站在村庄的最高点,视线无限延伸,山海风光尽收眼底。放眼前方,海水漫过紫菜养殖区,露出细细的竹杆,如根根银针深扎于这片海域之上。延绵的海岸线上,林立着大小不一的礁石。凸起的山脊,矗立着十多台风力发电机,形成颇为壮观的风车林。跟前的花朵,对面的海景,成为一道独特的山海风景线。迤逦的风光令人沉迷,竟然让我忘了挪步。 一阵梵音从寺院传出,阵阵潮声随风灌入耳中。站在寺院前俯身张望,原来大海近在咫尺。海边那块大大的礁石上,“玉门岛”三个字清晰可见。 悠悠碧空下,云朵似棉絮如鱼鳞,任意变幻自由组合。经年累月海浪冲刷与侵蚀,令礁石表面粗砺嶙峋,像是一件件精美的雕刻作品。风起时,浪花欢快奔涌至铺满细沙的海湾沙滩上。在迅捷制造白色泡沫的同时,又快速消褪于海水中。阳光、沙滩、海浪,我要寻觅老船长…… 黄门,爱你!从这一刻开始。
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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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12
人间四月雪 身处潮湿南方,下场雪何其难。而在四月天,想观赏一场大雪更是难乎其难。 当再次踏上这片黑土地时,故地重走的感觉让人没有了期待。而满眼的萧瑟、枯败与荒凉,带给人的,则是无尽的失落与怅然。在南方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四月天里,这方土地依然沉睡冬眠,生机难现。沿途田埂,排排白桦树纵横列队,纤细枝桠在风中颤抖。莫非春姑娘只顾眷恋南方,不肯轻易挪步这方土地? 好在,天气晴好,阳光时不时地追随着,倒也愉悦欣然。 北方的晨光露得很早,四点多天已大亮。耳畔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疲累如我,无暇其它。继续翻身扯被,沉醉梦乡。 下楼用餐,转眼窗外,视线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攫住!一片白茫茫洁净世界,正熠熠散发着耀眼光芒。在猝不及防之际,猛然撞入我的眼帘。就在一夜之间,就在深眠之际,大地已被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毯,让我可以领略“忽然一夜雪飘来,晨起满目白皑皑”的美丽场景。想那俏皮如顽童的飞雪,会以怎样的姿态在深夜里恣意纵情,纷洒飞扬,就那样施施然地覆盖山间地头,跃上枝头林梢?令这方毫无生机的土地,即刻灵动了起来。 心在雀跃身在跳,原本那平静的心湖,瞬间被激荡了起来。感谢上苍!许是为了安抚我那略微失落的心情,竟然背着我悄悄装点着这片土地,给晨起的我一场盛大的遇见,一场意外的惊喜。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清脆的“咯吱”声从脚底响起。积雪晶莹剔透,纤尘不染,洁净的令人不忍下足。视觉上的纯净,等同于身体中的清涤。那种圣洁纯净、澄彻透明,让人瞬间心生庄严。 在飞雪吟唱中,在轻盈曼舞里,我摊开了掌心。那些白色小精灵俏皮飘忽,躲避游移,令人有掌控不了的惶然。随手从雪地上抓起一把攥成一团,居然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含在口中,细碎、柔绵。脆生生,冰冰凉,味可媲美咖啡美食店的红豆沙冰。这北方的雪啊,称它为雪沙应更为贴切吧? 面对雪景,同行伙伴秒变孩童,玩心顿起。大家滚雪球,打雪仗,嬉闹成一片。即使被推倒在雪地,起身拍拍,身上也是不沾丝毫。运动带来的能量,让人可以暂别厚重冬衣,一袭薄衣行走于洒满阳光的雪地上。四月雪,不仅打破了我对节气的认知,也打破了我对雪的固有感知。 南方的雪,是让人翘首期盼、望眼欲穿的,是千呼万唤难得出来的。偶尔眷顾飘上几片雪花,也是即下即化,无处寻影觅踪。如要真正下场雪,那之前肯定是要经历降温、湿冷、下雨、落雪子等种种铺垫。想打场雪仗吧,也得顶得住湿冷,需经历一番仗前热身才能玩开。难得的落雪是欣喜的,但融雪则是痛苦的。寒冷在冰雪消融时加倍,似乎要把人身上的热量也给吸了去,这便是赏雪之后所必须要面对的。 相比于南方,北方的雪则是随性的,漫不经心。它随风游走,恣意纷扬。它可以携雨同行,夹杂飘落。也可以在灿烂阳光下,恶作剧似地从云层中斜飞一回,逗弄着人们亢奋不已。它还会在深夜慷慨地来一场铺天盖地的馈赠,干脆、豪迈,一如北方人的性情。 如果说南方的雪是阴柔缠绵、妩媚风情的,那北方的雪则是干脆利落、强劲阳刚的。一如江南甜美女子VS北方阳光男郎,有着不同的姿态和性情。 对于雪的喜爱,是与生俱来的,是深入骨髓、嵌入灵魂的。一直向往着能体验一番陈慧娴那首《飘雪》MV中的场景。漫天飞舞的雪花如柳絮般从空中洒落,微仰着脸去伸手抱拥,任雪花轻吻脸颊弄湿脸庞。回眸转身,行走于漫漫雪地上,任脚印清晰可见,无限延绵......在这个四月天,我终于能够身临其境,梦圆于这片黑土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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