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我们的龚教练 文/范敏 1 我们的龚教练并不是一开始就被称作教练的。还是在老家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别的小朋友上体育课，能摸一摸乒乓球和球拍就已经很满足。但我们的龚教练却不甘心被老师当作婴儿戏耍，她在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乒乓球和球拍时，会将那只乒乓球放到球拍上，让它在上面跳几下迪斯科，才将它们退还给老师。 暑假前的一天傍晚，我们的龚教练放学回到家中，看见哥哥和两位男同学站在天井里抓耳挠腮，其中一位手中还拿着一对用杉木做成的球拍——原来他们正在为找不到球桌打球而发愁。她没有吱声，悄悄走到一边，用两只黑亮的大眼睛，向四周搜索了起来。 当目光移到西厢房那扇木板门上时，她竟然大声喊道：“你们不要再交头接耳了，球桌就在我们家里。”原来她说的球桌，就是西厢房那扇木板门，只要将木板门卸下，中间拉上一条围布，一张现成的球桌就摆在眼前了。 我们的龚教练就这样步履蹒跚地学起了打乒乓球，尽管初、高中阶段，也没有遇到更好的打球环境，但热爱乒乓球的种子却已经在她的心底生根。 2 我们的龚教练虽然从童年的木板门得到了乒乓球运动最初的启发，但迷上这项运动并将其发扬光大，以致后来被大家尊称龚教练的成就，却来自各阶段经验的累积。 工作后，她最要好的一个同事家的楼上是某设计院的俱乐部，无事常邀她去家里玩。同事带她到俱乐部参观，在乒乓球馆，她看见两位大学生在那里打球，乒乓球在他们的手中一来一去，一起一落，就像在跳一曲优美的华尔兹，奇妙而梦幻。那一刻，她仿佛充分认识到乒乓球运动的意义与魅力。 从同事家出来，月亮又圆又大，“我要像他们一样”，她对着夜空说。第二天，她去俱乐部报了名，接着又辞去正在学习的交谊舞，将业余时间都用到了打乒乓球上。经过几年的努力，她的乒乓球水平扶摇直上，不仅为单位收获了许多荣誉，还影响了身边一大批同事、朋友也爱上了乒乓球运动。 二〇一四年，“金鸿源”杯乒乓球双打比赛在桐庐体育中心举行，我们的龚教练参加了混合双打比赛。这期间，一位女友很想和她一起参加女子双打比赛，但由于身体肥胖，一直犹犹豫豫。我们的龚教练知道后，一边鼓励她参加，一边加班加点帮她练球。谁知，在各路选手云集场馆的时候，女友却打起了退堂鼓。我们的龚教练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心无旁骛地厮杀起来，几场比赛下来，竟然获得混合双打第一名和女子双打第二名的好成绩。颁奖的时候，她对女友说，记住，比赛只是为了更好地提升自己。女友听了，觉得她大有教练的胸怀，不禁暗暗佩服。 3 退休后，她把乒乓球运动发挥到了极致，每天晚上或下午，只要时间允许，球馆里总能看到她的身影，有时单打，有时双打，有时陪小朋友打。倘若遇到业余球队比赛，她摇身一变，又成了一名公正的裁判员，因此，球友们都尊称她为“我们的龚教练”。 二〇二一年三月，杭州市业余乒乓球锦标赛举行，我们的龚教练代表桐庐女子乒乓球团体赛队员出征杭州，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挺进团体决赛。然而，决赛一开始，第一个上场的队友因急于求成，很快败下阵来，在接下来的三局中，桐庐队两胜一负。关键时刻，我们的龚教练犹如一匹黑马杀出，左冲右突，以压倒性优势击败对手，为女子团体夺冠拿下宝贵一局。 这样的比赛场景，这样的高光时刻，不断出现在她的退休生活里：二〇二一年十一月，杭州市第九届老年人体育健身运动会，荣获女子乒乓球团体优秀奖；二〇二二年十二月，桐庐县职工乒乓球团体赛，荣获女子团体亚军；还有二〇二三年三月，“全民健身，喜迎亚运”——桐庐县职工乒乓球团体赛，荣获女子团体第一名。还有…… 名次不是目标，荣誉也不是全部，尽管名次和荣誉可以巩固“龚教练”这个头衔，但对于我们的龚教练来说，热爱乒乓球运动，已经是她的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追求。

#晚潮#九味馆 文/范敏 1 人们常说，“吃是为己，穿是为人。”这话有时想来确实有些意思，吃在肚里长在身上，自是一点肥不了别人，但穿在身上，漂亮一番，往往取悦了别人而折腾了自己。自网络购物兴起以来，市场上的服装店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萧条；相反，美食店却越开越多，越开越热闹，桐庐自然也不例外。行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各种称谓的美食店，一家毗邻一家，有酒楼，有酒庄，有饭馆，有菜馆，有食府，有排档，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西餐店、咖啡屋、小吃店，真可谓是洋洋洒洒，集美食之大成。 清明期间，我家一楼新开了一家具有桐庐特色的酒店，取名九味馆。关于味道，我只知道酸甜苦辣咸涩腥冲八味，何以命名“九味馆”？据说，这里面潜藏着一段有趣的故事，只有去九味馆吃饭的客人，才能从老板口中探知谜底。 九味馆院落宽敞，环境清幽，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它的左侧是欧式建筑的青少年宫，城堡林立，景色宜人；右侧是林木葱茏的包山，山脚下有一片恣意生长的杨梅林，枝叶扶疏，绿荫四布。一到饭点，即便是工作日，树前树后也停满了汽车。 我虽然不是一个美食家，但对美食十分贪嘴，无论荤菜、素菜、甜品、小吃，只要味道足够鲜美，都会将它们搬进肠胃，因此，私底下我尊称自己为“馋人”。逯耀东先生曾说：美食家和馋人是有区别的，美食家自标身价，专挑贵的珍馐美味吃，馋人却不忌嘴，只要味道鲜美，样样都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按照他的逻辑，我就是名副其实的“馋人”。 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只知道当时街上的饭店屈指可数，吃腻了食堂饭的我，听说办公楼附近有一家小餐馆，里面的红烧带鱼、青椒臭豆腐特别好吃，便拉上几个馋同味合的朋友去那里解馋。带鱼不瘦也不肥，是平常能买到的那种；臭豆腐是指定店家购买来的，香香臭臭、软软嫩嫩。看似简单的两个菜，经厨师一番颠炒，锅铲一挥，便成了两盘油光光、热滋滋的招牌菜，夹一口塞进嘴里，连舌头都要跟着落进肠胃了。这以后，只要听人说起哪家餐馆的招牌菜好吃，即便路途再远，位置再偏，也会让爱人带着去那里解馋。 2 如今酒店都开到家门口来了，自然要去光顾一番。走进九味馆，时尚新颖的装修格调，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灰白光滑的壁墙上，镶嵌着一帧帧典雅的美食图案，使酒店看上去高端大气；精致的小鸟灯透出淡淡的白光，将青灰色的地面映照得格外干净锃亮；灰黄相间的桌椅，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依次排开，显得轻奢而素雅；楼上楼下分别配有大小不等的包厢，里面的工艺画，色彩淡雅，意蕴悠长，充满人文之美。 沿着蜿蜒的廊道走去，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记忆深刻的一次：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天，朋友告诉我说，陆家湾有一家野生鱼馆，鱼烧得特别好吃，尤其是螺蛳青、包头鱼，堪称一绝，当天晚上，爱人就带着我和儿子去了陆家湾。 野生鱼馆生意兴隆，大厅里坐满了喧闹的客人，可还未等我们走进包厢，一股浓浓的鱼腥味扑鼻而来。原来包厢一侧是剖鱼间，地上丢满了鱼内脏，几颗绿莹莹的大头苍蝇，正在那里高调地跳着圆舞曲。爱人是个讲究的人，看到这种乱哄哄、汗津津的场面，食欲顿时消减，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九味馆则不同，它是以环境整洁闻名桐庐美食界的，人们常说，饭店的菜虽然好吃，可厨房不能看，一看就没了食欲。九味馆的厨房不但不怕看，还欢迎客人前去参观。他们之所以能这般慷慨，据说跟老板特别爱清洁分不开。 老板姓陈，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个子虽然不高，看上去却十分精神。一身洁白的厨师服，收拾得干干净净，不染一般厨房的肮脏和油腻。他十六岁去上海学习厨艺，因为手脚勤快，又不怕吃苦，很快就博得师傅们的青睐。而他也是个喜欢钻研的人，什么广东菜、上海菜、安徽菜、杭帮菜、桐庐本地菜，教一样学一样，学一样像一样。有了厨艺，夫妻俩就思想着自己开酒店，可一个出身贫寒的打工者，上哪儿去找本钱？于是，他们决定从小餐馆做起，据说，他家小餐馆有三个让人称赞的优点：一是菜烧得好吃；二是服务殷勤周到；三是卫生特别干净。因此，上门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多，十几年下来，便有了眼下规模的九味馆。 3 人人心目中都有几家好餐馆，一想到那里的美食就会兴奋，九味馆就是这样一家让许多顾客惦记的餐馆。不去说那些高大上的皇家佛跳墙、南非干鲍、黄焖辽参、九味鱼翅、鲜肉蒸蟹……有多么让人垂涎，单就几道招牌菜，就已经让顾客流连忘返。 红烧土鸡煲，用的食料全是纯种的土鸡，放在自家菜园里饲养，整天追逐觅食，吃的都是谷物和蔬菜，所以他家的土鸡煲，肉厚质嫩，又不腻口，吃起来特别鲜美。甲鱼是从清水池塘里捞上来的，不大也不小，是标准马蹄形，配上火腿肉、生姜、大葱、辣椒等多种佐料，在一片燥热的火光中颠锅、翻炒。饿得昏头的时候，将一盘冒着热气的红烧甲鱼端上餐桌，又有几人能挡得住？ 我最爱吃他家的盐卤豆腐煲了，明明是家常的做法，可就是好吃。滚烫的豆腐在砂锅里慢慢煨炖，端上桌时，咕嘟咕嘟还冒着气泡，夹一块放进嘴里，细微的小孔里盈满汤汁，一口咬下去，那感觉就像炽热的夏天喉咙灌下的第一口冰水。还有红烧包头鱼、红烧大肠煲，红烧猪蹄，酱爆螺蛳……都带有这种家常的做法，简单、直接、入味，吃起来有一种乡土的味道。 蔬菜是从菜园里采摘来的，纯天然的生菜、苋菜、黄瓜、南瓜叶……都是水灵灵的本味，像山林间漉漉的风落下一匝绿。冷盘也别有风味，五香牛肉、无骨凤爪、牛奶黄瓜、凉拌海蜇、卤汁花生、蜜汁藕片……一盘盘、一碟碟，就像精美的工艺品，让人充满敬意。尤其是那盘金牌卤鸭，色泽红润光亮，味道浓郁鲜美，只要尝过一次，就会让人长久回味。 其实美食不分贵贱，只看口感和制作技艺，他家的麦糊烧，外形看上去普普通通，吃起来却香香脆脆，就算后面还有十道美食，也顾不得停嘴。若要丰富些，还可以在上面敷一层薄薄的鸡蛋，或用蔬菜裹着吃，咸中带香，是一般灶台无法媲美的点心。 炎炎夏日，倘若你不想做饭，可以去九味馆，点几个招牌菜，要一份白米粥，再来几张热呼呼、香喷喷的麦糊烧，一家人就能吃得舒舒服服；倘若你有亲戚朋友来访，也可以去九味馆，大家觥筹交错一番，岂不快哉？倘若你身边的人过生日，或寿辰，抑或乔迁，都可以去九味馆。昏黄的灯光下，人人吃着自己喜欢的美食，说着没心没肺的闲话，从胃到心都变得快乐起来。正所谓是：门外包山绿，尊前美酒丰。酸甜咸涩辣，九味在其中。

窗外那一抹绿 文/范敏 无论清晨还是傍晚，只要光线不是太昏暗，站在走廊前面的露台上，透过宽大的窗玻璃，就能看到楼下那一抹由众多瓜果蔬菜编织起来的绿色。 那是爱人公司闲置多年的一块空地，过去，那地方垃圾横行，山石霸道，就像一个废品回收站，因此，我们戏称它为“废园”。 废园尽管有些颓败，周边的环境却得天独厚：前面是欧式建筑的青少年宫，城堡林立，景色宜人；林木葱茏的包山与它仅有一墙之隔，甚至都能听到山上的鸟鸣声；尤其是它的左侧，有一片恣意生长的杨梅林，每当夏日来临，行走在幽静的包山路上，只要一伸手，就能尝到酸酸甜甜的杨梅鲜味。 那时候，偶尔去公司食堂吃饭，打开围墙一侧的小门，视线随废园角角落落游走，心中便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魔法师能光临废园，那该有多好呀！”魔法师好像听到了我的心语，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给废园换上了一条绿色的新裙子——横七竖八的山石，被叠放成别具一格的假山；成堆的垃圾已经不知去向，杂草丛生的荒地也被配制好的腐殖土替代，种上了一垄垄、一畦畦的时令果蔬。 春天，菠菜、生菜、苋菜、莴苣笋，破土而出，撑开一把把圆形或椭圆形的小伞，与辣椒、茄子、番茄、马铃薯，汇成一片连着一片的绿色；夏天，黄瓜、丝瓜、南瓜、冬瓜，伸开蜷曲着的藤蔓，沿着粗粝的篱笆一点点蔓延，组成一层叠一层的绿色；秋冬季节，瓜果们渐渐退场，青菜、萝卜、芹菜、卷心菜，又无所畏惧地生长起来，与玉米、番薯、花生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波又一波的绿色。 后来，我们家搬来公司宿舍居住，虽说宿舍后面就是一座漂亮的大花园，但每次走过废园，看到那一抹充满烟火气息的绿色，依然会有心跳的感觉，嗅嗅这个，摸摸那个，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荡漾在无比甜美的欣喜中。 “君君又开始给菜园浇水了！”初夏，一个天气闷热的傍晚，我拿着拖把，正准备去露台清洗，从那里走出来的爱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我说道。 君君是公司食堂一名炊事员，也是我的弟妹，她不仅烧得一手好菜，种菜也是一把好手。初来食堂那会，见废园杂草丛生，便对公司老总说：“这么大一个园子，荒着怪可惜的，让我去里面种点蔬菜吧，省得你们一天到晚都吃大棚蔬菜。” 得到老总的许可后，她立即就行动起来了：上班时间，只要一完成食堂工作，就会去废园掘地、培土，或者播种、灌溉。遇到节假日，她更是整天待在废园里，不是一身汗，就是一身泥，然而，我们却从来没有听她叫过一声苦。经她日复一日的辛勤耕耘，不到半年时间，一个荒草丛生的废园很快成了瓜果蔬菜们的王国。 这以后，公司员工和亲戚朋友们经常能吃到君君种植的蔬菜，尤其是我们家，芹菜、苋菜、茄子、辣椒、丝瓜、南瓜、青菜、萝卜、小白菜、大白菜，莴苣笋、卷心菜……市场上有的或没有的，都成了我们舌尖上的美味。 二〇二〇年春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席卷了大半个中国，许多地方筑起了铜墙铁壁，桐庐自然也不例外，公司停产，商店关门，市民们纷纷过起了居家隔离的生活。那段日子，县城大多数家庭都无法买到新鲜蔬菜，而君君身边的亲人时令果蔬轮着转。 去年夏天，天气异常闷热，连续四十多天没有下过一滴雨，高温红色预警也显示过二十多次。不知不觉，窗外那一抹绿色，失去了往日的光鲜，花生渐渐枯萎，南瓜也没有开出花朵。即便如此，君君依然没有放弃蔬菜，坚持每天早上五点前来废园浇水，傍晚时分，她又重复给蔬菜浇一次水。 每次走过废园，我忍不住总要劝她放弃浇水，可她从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笑笑，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在她的细心呵护下，玉米、番薯、黄豆，以及一些耐旱的蔬菜重获新生，尤其是丝瓜，不仅枝叶茂盛，还比往年结出更多的果实。 有一回，爱人烧了一盘青椒炒茄子，因为食材新鲜，全家人吃得有滋有味，便想到了君君。我说，一个还不到五十岁的女人，不愁吃不愁穿，闲暇时间为什么不去外面旅游，不去做美容，不去跳广场舞，却喜欢把自己折腾成一个地道的“铁姑娘”？爱人说，有的人基因里就蓄着勤劳的细胞，你不让她干活，她比坐牢还难受。儿子说，不对，舅妈种菜是一种爱好，就像外婆爱好看书，乐在其中呢！他们说得尽管都有道理，但我的疑惑依然没有消除。 此时的夕阳，正穿过高大的杜英树枝，散落在废园一角，形成一片斑驳的阴影。站在露台窗玻璃前，俯瞰阴影中那个不住移动的身影，脑海里忽然闪出作家许地山的一句话：“做人要做对别人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讲体面，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大概这话就是对我疑惑的最好解释吧！ #晚潮#

#晚潮#夏日的黄昏里 文/范敏 一 夏日炎炎，白昼漫漫，但黄昏的一段时光，就像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特殊礼物，显得格外美好。阳光的炎热慢慢消退，月光的清凉渐渐延伸，天空明净辽阔，云霞浓郁灿烂，大地像敷了一层神奇的金粉，柔婉亮丽，回味无穷。 不记得是二〇〇几年，我曾在一本书中读到过这样的文字：夏日的黄昏里，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海边找一家露天咖啡馆，点一杯冰咖啡，读一本诗集，与星空对话，与自然共融。 读着这样的文字，除了羡慕，心里也会生出与作者同样的想法。可那时的县城，咖啡馆本来就不多，能听风看云的咖啡馆，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那么两三家，也还隐居在遥远的山乡。 有一年夏天，与爱人去夏威夷旅行，黄昏时分漫步海滩，不经意间，居然遇见在书中留恋过的那种咖啡馆，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云霞飘浮的天幕下，我们面朝大海坐着，在涛声中喝着拿铁咖啡，吃着芒果绵绵冰，笑容从眸子中溢出来，仿佛夏日的黄昏，只有坐在这样的咖啡馆，才不负上天的恩惠。 可这种短暂的快乐，显得有些不那么真实，给人的感觉如同被太阳带走的昙花，来得太慢去得太快，如风似影。因此，十多年过去了，夏日的黄昏里，去露天咖啡馆喝咖啡，读自己喜欢的文字，竟然成了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二 如今，县城的咖啡馆越来越多，露营咖啡吧也是遍地开花，这时才渐渐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向往的咖啡馆，就是现代都市流行的露营咖啡吧。很多时候，人们喜欢露营咖啡吧，不只是商品本身，而是商品所处的场景，以及自己浸润那种场景的心情。 县城里的人有钱又有闲，露营咖啡吧自然成了他们追求潮流生活的一种新方式。柔和的晚风，金色的余晖，向外伸展的树叶，敞开的窗户，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还有咖啡、绵绵冰、沙冰、奶茶、啤酒……仿佛都在等待黄昏中有所眷恋的人。 可现在的我，早已过了在咖啡吧喝一杯咖啡，读一本诗集的年龄。尽管如此，夏日的黄昏里，行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目光依然会被露营咖啡吧的气氛吸引，很想融入到那样的场景中。 前不久，邻家一对小夫妻在我家小区前面，创办了一家名为311Coffee bar的露营咖啡吧。海岛风格的咖啡吧，时尚雅致，在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上，宛如一枝独秀，让人眼睛发亮。 咖啡吧面积不大，周边的环境却十分秀丽，大门前面树荫婆娑，花坛错落；斜对面是绿草铺地的青少年宫，尤其是院子左侧，还坐落着三四家绿植苗圃，花草旖旎，四季如春。 311Coffee bar咖啡吧的装修也非常吸人眼球：蓝天、落日、晚霞、椰树、海浪……组成的装饰背景，连接起二层错位结构的墙面，留白处云淡风轻。沙石铺就的地面上，摆放着几张露营小餐桌，几把折叠椅子，以及一些大小不等的遮阳伞，给人一种夏威夷咖啡馆的恍惚感。 三 夏日的黄昏正适合来这样的咖啡吧。 走进311coffee bar 咖啡吧，中西结合的露营咖啡文化扑面而来，几位时尚又漂亮的年轻人，不仅手艺高超，还把露营咖啡吧打理得有声有色。 “阿姨，这是你点的绵绵冰。” 坐下还不到五分钟，一碗白雪莹莹，覆盖着红豆和朱古力饼干的绵绵冰，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吃着冰冰凉凉、入口即化的绵绵冰，一天的燥热和疲惫，瞬间化为夏日的小清新。 这以后，只要时间允许，黄昏时分，我便会去311coffee bar咖啡吧坐坐，或要一杯冰咖啡，或要一碗绵绵冰，或要一杯水果椰椰……香甜的，嫩滑的，爽口的，个中滋味都在味蕾里。 在这之前，我总觉得咖啡馆已经离自己很远，自从有了311coffee bar咖啡吧，感觉生活又多了一层诗意。也许人生应该多一些这样浪漫的时刻，多一些无拘无束的舒适感，不出于任何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 夏日的黄昏里，如果你也喜欢露营咖啡吧，那么311coffee bar咖啡吧就是理想的打卡地，点一杯冰咖啡，或一碗绵绵冰，或一瓶冰啤酒，看风看晚霞，听蝉听飞鸟，让疲惫的心情暂时得到缓解，让生活变得更加有诗意。

夏日的黄昏里 文/范敏 一 夏日炎炎，白昼漫漫，但黄昏的一段时光，就像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特殊礼物，显得格外美好。阳光的炎热慢慢消退，月光的清凉渐渐延伸，天空明净辽阔，云霞浓郁灿烂，大地像敷了一层神奇的金粉，柔婉亮丽，回味无穷。 不记得是二〇〇几年，我曾在一本书中读到过这样的文字：夏日的黄昏里，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海边找一家露天咖啡馆，点一杯冰咖啡，读一本诗集，与星空对话，与自然共融。 读着这样的文字，除了羡慕，心里也会生出与作者同样的想法。可那时的县城，咖啡馆本来就不多，能听风看云的咖啡馆，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那么两三家，也还隐居在遥远的山乡。 有一年夏天，与爱人去夏威夷旅行，黄昏时分漫步海滩，不经意间，居然遇见在书中留恋过的那种咖啡馆，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云霞飘浮的天幕下，我们面朝大海坐着，在涛声中喝着拿铁咖啡，吃着芒果绵绵冰，笑容从眸子中溢出来，仿佛夏日的黄昏，只有坐在这样的咖啡馆，才不负上天的恩惠。 可这种短暂的快乐，显得有些不那么真实，给人的感觉如同被太阳带走的昙花，来得太慢去得太快，如风似影。因此，十多年过去了，夏日的黄昏里，去露天咖啡馆喝咖啡，读自己喜欢的文字，竟然成了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二 如今，县城的咖啡馆越来越多，露营咖啡吧也是遍地开花，这时才渐渐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向往的咖啡馆，就是现代都市流行的露营咖啡吧。很多时候，人们喜欢露营咖啡吧，不只是商品本身，而是商品所处的场景，以及自己浸润那种场景的心情。 县城里的人有钱又有闲，露营咖啡吧自然成了他们追求潮流生活的一种新方式。柔和的晚风，金色的余晖，向外伸展的树叶，敞开的窗户，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还有咖啡、绵绵冰、沙冰、奶茶、啤酒……仿佛都在等待黄昏中有所眷恋的人。 可现在的我，早已过了在咖啡吧喝一杯咖啡，读一本诗集的年龄。尽管如此，夏日的黄昏里，行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目光依然会被露营咖啡吧的气氛吸引，很想融入到那样的场景中。 前不久，邻家一对小夫妻在我家小区前面，创办了一家名为311Coffee bar的露营咖啡吧。海岛风格的咖啡吧，时尚雅致，在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上，宛如一枝独秀，让人眼睛发亮。 咖啡吧面积不大，周边的环境却十分秀丽，大门前面树荫婆娑，花坛错落；斜对面是绿草铺地的青少年宫，尤其是院子左侧，还坐落着三四家绿植苗圃，花草旖旎，四季如春。 311Coffee bar咖啡吧的装修也非常吸人眼球：蓝天、落日、晚霞、椰树、海浪……组成的装饰背景，连接起二层错位结构的墙面，留白处云淡风轻。沙石铺就的地面上，摆放着几张露营小餐桌，几把折叠椅子，以及一些大小不等的遮阳伞，给人一种夏威夷咖啡馆的恍惚感。 三 夏日的黄昏正适合来这样的咖啡吧。 走进311coffee bar 咖啡吧，中西结合的露营咖啡文化扑面而来，几位时尚又漂亮的年轻人，不仅手艺高超，还把露营咖啡吧打理得有声有色。 “阿姨，这是你点的绵绵冰。” 坐下还不到五分钟，一碗白雪莹莹，覆盖着红豆和朱古力饼干的绵绵冰，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吃着冰冰凉凉、入口即化的绵绵冰，一天的燥热和疲惫，瞬间化为夏日的小清新。 这以后，只要时间允许，黄昏时分，我便会去311coffee bar咖啡吧坐坐，或要一杯冰咖啡，或要一碗绵绵冰，或要一杯水果椰椰……香甜的，嫩滑的，爽口的，个中滋味都在味蕾里。 在这之前，我总觉得咖啡馆已经离自己很远，自从有了311coffee bar咖啡吧，感觉生活又多了一层诗意。也许人生应该多一些这样浪漫的时刻，多一些无拘无束的舒适感，不出于任何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 夏日的黄昏里，如果你也喜欢露营咖啡吧，那么311coffee bar咖啡吧就是理想的打卡地，点一杯冰咖啡，或一碗绵绵冰，或一瓶冰啤酒，看风看晚霞，听蝉听飞鸟，让疲惫的心情暂时得到缓解，让生活变得更加有诗意。

久违的暴雨 □范敏 “她立刻提高警觉，农庄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并未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或车声，她注意到的第一样东西是那个奇怪的工具，那个工具的握把连接着圆环状的金属丝，看起来像是捕狐狸用的陷阱。那个人握着奇怪的工具，说起话来，她逐渐明白自己成了猎物，死亡正朝她逼近……” 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书中的情节越来越悬，心里想着要去外面看看天气——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局部地区有雷阵雨。目光却被尤·奈斯博诡谲的文字牢牢锁住，一刻也不能离开。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窗前划过，光线反射到的角落里，小狗哈桑露出惊恐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她“嗖……”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向我坐着的方向一步一踱地走了过来，可还未走出两步，“嘎啦啦……”一个惊天动地的巨雷，在远处山峦间爆炸开来了，吓得她赶紧用“旺旺……”的叫声来为自己壮胆。 “哈桑不怕，是打雷，来，我们去外面看看。” 来到院子东面的小径上，放眼望去，一幅暴雨来临前的奇异图景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头顶上的蓝天被朦胧而昏暗的光线笼罩着，犹如一张旧时光里的黑白相片，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乌云汹涌而翻滚着的地方，有一大片深褐色的蘑菇云，正朝着前方有亮光的地方碾压过去，一眨眼工夫，西天最后一抹亮光就被它埋进了幽深的墨色里；狂风肆无忌惮地喧嚣着，吹得包山上那些枝叶婆娑的苦楝树东倒西歪；尽管还能看到一两只“呱……呱……”叫着的大鸟，从山前飞过，但在狂风的清扫下，倏忽间就没了踪影。 这时，院子里的树木也开始骚动起来了：紫薇树抖动着红绿相间的花叶，在大风的裹挟下，飞起一朵又一朵的粉蕊；多情的芭蕉，弯下光滑的腰肢，舞起了碧绿的长袖；凤尾竹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新枝，像是在为暴雨的到来而鼓掌；还有月桂、茶梅、罗汉松都在呜呜地叫着，欢迎着。 小城已经四十多天没有下雨了，高温红色预警也已经显示过二十多次，市民们天天都在期盼下雨，希望雨水能快快到来。但海龙王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依然无动于衷，任由羲和的儿子在天上作威作福。 说来也奇怪，桐庐自古就是一座四季分明、多雨多水的山水县城，夏至一过，就有“疏疏梅子雨，袅袅竹枝歌”的说法。白居易在《宿桐庐馆同崔存度醉后作》中，还有这样的句子：夜深醒后愁还在，雨滴梧桐山馆秋。那么，如此多雨的县城，今年怎么就成了炼丹炉？翻开近几年的天气预报，原来不只是今年，二〇一六年、二〇一七年都出现过高温红色警报，今年的高温尤为凶猛，其中的原因有自然因素，当然人类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前两日的天气预报，说桐庐局部地区有雷阵雨，然消息传来传去，雨星子还是一点也没有见到。今天却不一样，乌云和雷声已经在告诉我们，大雨就盘踞在小城的上空，使者大风也已经来到。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抬起头来，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便赶紧向身后的檐廊走了过去，哈桑也紧随其后。原以为暴雨与我们相隔千里，没想到说来就来，先是一滴两滴地在院子里飘动，接着又是闪电，又是惊雷，雨点也从小到大，从疏到密，越飘越多，越飘越大，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就在眼前肆虐开来了。 透过窗玻璃，远眺前方的阳光小区，疯狂的雨点打在楼房墙壁上，浅黄色的墙壁顿时变成了深黄；马路上蒸腾起一层层白色的烟雾，与汽车溅起的水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雨幕，十分吸人眼球；两旁的月桂、香樟、栾树，摇来晃去，不停地呼啸着，仿佛有一种被彻底清洗的痛快。 芭蕉原本就柔情似水，在暴雨的滋润下，又多了几分旖旎的况味；香橼树叶不再蜷曲，撑开巴掌似的叶子，遮挡着自己饱满的果实；紫薇落了一地的残红，也有一种化作秋泥更护花的壮美；尤其是亭台前那一片绿色的草坪，暴雨从天上滴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它们身上，倒也精神抖擞了起来，它们一边吮吸雨水带来的甘甜，一边又向大地反哺自己特有的清香。不到一个时辰，风去雨停，一切生物又回归了平静。 再次来到院子东面的小径上，眼前的景色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头顶的天空烟雾在渐渐消散；远处的山峦也披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白纱；花草树木都挂上了水珠，露出晶莹的翠色，暑气也重新弥散开来了。 不一会儿，远处山峦间，出现了一条宽大的双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红紫，清晰得仿佛能看到每一条光线的纹路，璀璨而夺目。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见到彩虹的人会带来好运，无论好运还是厄运，美的事物总能让人身心愉悦，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眼前的海市蜃楼拍了个满屏。 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读到过这样的句子：人有时候需要反省自身，又应当坦然面对天地。在慎独中，反而更能体悟到那种纯粹、蓬勃的生命律动，一如永恒的山峦，无边的雨水，凝望的夜空。 阅读时，我还理解不了其中的内涵，看到眼前的景色，忽然感觉有一种了然于心的舒畅。

阳春三月 □范敏 认识“三姐”是在一个杂花生树、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里。一天，高中濮同学发来微信，问我春暖花开的季节，想不想去阳山畈看桃花，顺便还可以带我们去徐家埠三姐家吃糊麦粿。说实话，自阳山畈桃花节设立以来，我已经去过阳山畈N次了，看不看桃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兴趣，然而去三姐家吃糊麦粿，却勾起我对美食的饕餮之欲，让我口角生津。 糊麦粿是桐庐民间流传的一种用麦粉做成的小吃，外形圆圆薄薄，没有什么特别，吃起来却香香脆脆，让人垂涎欲滴。过去，倘若想吃糊麦粿，只要走进农家，尤其是富春江以南的农家，灶头上、饭桌上随处可见。可随着天燃气的不断普及，烧木柴的农家越来越少，这种需要用柴火慢慢糊出来的糊麦粿，就成了一种奢侈品，别说是吃，就连看也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觉得像是在欣赏一件将要失传的珍宝。 三月末，一个雨过天晴的早晨，我们坐上徐同学驾驶的汽车，从桐庐县城出发，经渡济大桥，过黄泥岗隧道，来到横村镇徐家埠。徐家埠原是桐溪下游的一个船埠头——桐溪现已改名分水江，据清嘉庆二十一年碑文记载：清乾隆年间，一徐姓人家迁来此地居住，故命名徐家埠。 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徐家埠附近的村民，如果要去分水江对岸办事，须得到徐家埠乘坐渡船，因此，在老一辈桐庐人的心目中，徐家埠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个船埠头。如今的徐家埠，早已不是往日的模样，宽敞的马路纵横交错，一座座工厂鳞次栉比，民房变成了高楼大厦，街道两旁的商店一间毗邻一间，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俨然一座小城镇的派头。 三姐家住在徐家埠公寓，是一套居民安置房，住房面积只有一百多平方米，露台却有三百多平方米。走进三姐家，迎接我们的是一对六十开外的农村夫妇，男的中等身材，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温和的笑容；女的身材修长，尽管皮肤有些暗黄，眉宇间却藏着几分秀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位勤劳内秀的家庭主妇。 农家人向来好客，见有客人走进家门，端茶掇凳，嘘寒问暖，举手投足间都是沁人心脾的温暖。闲聊了一会，三姐就去厨房忙碌了，她每天要为儿子孙子们准备饭食，今天来了一帮妹妹的同学，她就更加忙碌了。我们在姐夫的陪伴下，看起了他们家的房子，房子打理得干干净净，装修虽然简单，但非常实用，尤其是外面的露台，既能种菜又能养花，同学们看了羡慕不已。 见时间还早，濮同学建议我们去埠头走走，三月的乡村宁静而美丽，行走在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竹林小径上，耳边传来鸟雀翠汪汪的鸣叫声，一有风吹草动就掠过枝头，不见了踪影。穿过竹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低不平的小山坡，山坡上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粉的是桃花，黄的是油菜花，红的是茶花，还有白的、紫的、浅蓝的，一簇簇，一朵朵，犹如一个个不加修饰的徐家埠小姑娘，清纯、羞涩，摇曳在轻柔的微风里。 来到徐家埠头，抬眼望去，远处是青烟缭绕、超然一绝的横村独山，近处是杨柳依依、绿水盈盈的分水江。看到眼前这幅图景，脑海中便闪出《边城》中的画面来：深蓝色的天空下，一条宽敞的小溪，溪水缓缓流淌，溪畔有一间单独的房子，房子前面，有一条渡船，一个老人，一个小女孩和一只黄狗……喜欢玩抖音的章同学，动作敏捷，还未等我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一段有山有水，还有美人的短视频，已经荡漾在同学群里了。 没多一会儿，濮同学就带着我们往来时的方向走了起来。再次走进三姐家，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的一桌子农家菜，有牛肉、清蒸鲈鱼、大蒜炒咸肉、香椿炒鸡蛋、马兰头炒豆腐干、油焖春笋、莴苣笋、油菜芯…… 姐夫告诉说，鲈鱼是他从分水江里钓上来的，又鲜又嫩，一点腥味都没有。他喜欢钓鱼，一年到头，从分水江里钓上来的野生鱼，一家人吃都吃不完，连亲戚朋友也经常能吃到他钓的野生鱼。他还说，蔬菜也是他们夫妇自己种的，纯天然植物，没有用过一丁点化肥，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吃。 嗅着一桌子田野风味的农家菜，同学们一个个都变成了馋猫，你吃我尝，好不热闹。我打小就喜欢吃香椿炒鸡蛋，看到远处放着一盘正在冒着热气的香椿炒鸡蛋，顾不得自己的胃是否适应，搛过一大筷子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还向盘子里面戳筷子。 厨房还在往外飘香气，徐同学嗅觉灵敏，“咻咻”两下，就嗅出里面有糊麦粿的味道，“三姐在做糊麦粿。”听说三姐在做糊麦粿，同学们一窝蜂拥进了厨房，挤挤挨挨地拍起了照片和短视频。 此时的三姐犹如一个技能娴熟的魔术师，她从放在一旁的盆子里，轻轻舀出一勺子搅拌好的麦粉汤，放入已经烧烫了的老式铁锅里，慢慢移动铁锅，等麦汤全部烤干，再在糊麦粿上铺上一点菜籽油，一张又香又脆的糊麦粿就糊好了。 同学们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都想亲自尝试一下它的做法，三姐是个有耐心的女人，见大家想学，便从搅拌麦粉开始，一步一步细心地教了起来，尽管我们糊出来的糊麦粿没有三姐的漂亮，但吃着自己做的糊麦粿，也别有一番滋味。 三姐说，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倘若是喜欢吃鸡蛋的人，可以在糊麦粿上打一个新鲜鸡蛋，那样吃起来既营养又美味；倘若是喜欢吃蔬菜的人，也可以在糊麦粿上铺一层自己喜欢吃的蔬菜，想吃什么味道就有什么味道。 吃糊麦粿的当儿，我了解到三姐的家史，原来姐夫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木匠，他的手艺不是家传的，也不是师教的，而是自学得来的。他家房子所有的设计、装修都是夫妻俩自己完成的。听说木匠手艺是自学的，我大为吃惊，说道：“木匠多难呀，也能自学吗？” “的确有点难，连勾股定理都得懂，但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想学手艺，哪有这么容易，只能靠自学和吃苦了！”他的双臂一张一合，比划着给我们看。听了他的话，再看看他家房子的装修，同学们不禁啧啧赞叹了起来。 三姐不善言辞，但她非常聪明，平日里，除了管好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会做一些简单的手艺活，种菜养花也是一把好手。听到我们赞许姐夫，清癯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腼腆地说道：“当年……当年我就是看了他聪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着他来到了徐家埠，谁知，这一跟就是一辈子……”多么有哲理的话呀，生活中很多的事，很多的人，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就成了一生，一辈子。 回家路上，我的脑海里始终飘荡着三姐勤劳而内秀的身影，她犹如一张又香又脆的糊麦粿，从麦子到面粉，再从面粉到糊麦粿，简单，朴素，却让人回味无穷。年轻的时候，三姐跟着姐夫来到徐家埠，靠自己的聪明和勤劳，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然后枝繁叶茂，清灵了一方水土。

光明的守护者 □范敏 一 “不用担心，你母亲眼睛看不见东西，是因为患了严重的白内障，现在医疗技术发达，白内障只需通过微创手术，眼睛就能恢复视力。如果你们同意给她做手术，那么……明天上午8点，请来医院办理住院手续吧！” 深冬，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我和弟弟搀扶着年迈的母亲，将一张眼睛检查报告单，送到眼科主任王小荣手上的时候，忙碌了一个上午，说话依然和蔼可亲的他，对我们讲了上面这番话。 按照我平时的处事方法，听说要对九十岁的母亲动刀子，特别是在眼睛上动刀子，一定会非常害怕的，甚至还会打电话给几个姐姐，等她们做出决定后，才会回答医生是否要给母亲做手术。 然而这一次，我没有害怕，也没有给姐姐们打电话，只是和弟弟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就用信任的口吻对王主任说道：“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就来办住院手续。” 二 说到对王主任的这种信任，还得从我第一次找他看眼睛说起：几年前，不知什么原因，眼睛的上下眼睑上，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颗粒，影响美观不去说，时常会充血，会胀痛，光线强烈的时候，还会流眼泪。走了多家医院，看了多位医生，都说用眼药水滴滴，或者用热毛巾敷敷就能退去。可我滴敷了一个多月，那些可恶的小东西，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更加精神抖擞。 无奈之下，我又开始走医院，看医生。有一回，我来到人民医院眼科，一位年轻的女医生，用显微镜看了看我的眼睛，说道：“几颗脂肪粒，我帮你挑一挑就没事了。”她拿来一枚钢针，在我的眼皮上拨弄了起来，不一会，鼻孔里就发出后悔的叹息声。 原来小颗粒并不是脂肪粒，而是像藏在牛皮袋里的玻璃球，不仅会打滑，还十分坚硬，用钢针根本没法弄出来，这时，我的眼睛已经疼得流起了眼泪。见我流泪，她立即停止了拨弄，歉疚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脂肪粒，你明天还是找王主任看看吧，他医术高明，应该会有办法的。” 走出眼科门诊，我迫不及待地拨起了医院一位朋友的电话，把女医生的话告诉了她，想听听她的意见。一听王主任，朋友的声音立即高亢了起来：“你说王主任呀，他可是我们医院眼科的‘华佗’，不仅医术高明，还是手术‘一把刀’，什么结膜炎、白内障、青光眼，一到他的手上，立即就会变成小病。不过，王主任的病人非常多，如果不早点挂号……” 还未听完她的话，我便向门诊大厅奔了过去，在自动挂号机上挂起了他的预约号，直到这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三 第二天上午，在医院朋友的陪伴下，我再次来到眼科门诊。这时，候诊处已经坐满了病人，里面也站着许多病人。朋友指着门诊一位男医生对我说道：“3号就是王主任，我已经和他说过了，等会儿叫到号子，你只要把病情和他说清楚就可以了。” 循着朋友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一位剪着平头，额上已有明显抬头纹的医生，正在全神贯注地给病人做检查。如果不是朋友事先介绍过，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位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的医生，竟然会是眼科“一把刀”。 没多一会，护士就叫到我的号子了，当我坐到诊桌前的凳子上，才明白折腾了一个多月的小颗粒叫霰粒肿，而且需要手术才能摘除。为了能让眼睛早日康复，我请求王主任当天就给我做手术，他看了看腕上的时间表，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吧，你12点再过来吧！”走出门诊，我感激地拨起了朋友的电话，可当我把手术时间告诉她的时候，她却说，王主任今天又要对不起自己的胃了。我恍然大悟，原来为了答应给我做手术，他竟然把吃饭的时间也赔进去了。 在候诊处等待手术的时候，我发现王主任对待病人的态度非常温和，无论诊桌前多么拥挤，病人心情多么急躁，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说着：“不急，先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或者：“没事，只是眼睑板上长了几颗霰粒肿，小手术就能摘除。”抑或是：“眼睑上长肿瘤不用去杭州，我们医院就可以做……” 整整一个上午，他几乎像个机器人，没有接电话的时间，更没有闲聊的时间，就是偶尔上一趟厕所，后面也会跟着病人。尽管每天限号20个，可面对那些面容憔悴，心情焦虑的远路病人，他仍然会给他们加号，再加号。朋友告诉说，病人多的时候，他一个上午就要看40多个病人，经常忙得连中饭都顾不上吃。 四 中午12点左右，一位年轻的实习生将我引进了手术室。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王主任安慰道：“不用紧张，霰粒肿只是一个小手术，就是打麻药会有一点点痛。” 话音未落，一块无菌手术洞巾就将我的脸遮住了，但耳中依然能听到他细心指教实习生的说话声：点眼药水，注射麻药，用霰粒肿夹子翻转眼皮，切口，去除内容物……不到半个时辰，折磨我一个多月的霰粒肿，就被他清除得干干净净。 这以后，我的眼睛又断断续续长过几次轻重不同的霰粒肿，每次去医院看眼睛，王主任的诊桌前总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病人和家属，让人一见就会心烦，但无论多么拥挤，病情多么复杂，他总是耐心细致，有条不紊地给病人做着检查，开着方子。 有一次，刚好轮到号子，还未等我坐下，一位年迈的老太太，在儿子的搀扶下，抢先一步坐到了凳子上。正当我觉得奇怪时，老人的儿子却抱歉地说道：“我母亲不看病，只是来向王主任说一声谢谢。”原来他母亲姓毕，几年前左眼上长了一个瘤子，这东西不仅会长大，还非常疼痛，严重影响毕太太的视力。走了多家医院，看了多位医生，都不知道是什么病，用了很长时间的药也不见好转，经人介绍，她找到了王主任。 根据毕太太的叙述，王主任对她的病情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研究，在确定瘤子就是睑板腺癌时，又为她制定了独特的治疗方案，手术也分两次进行。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毕太太的眼睛，不仅外观完好无损，视力也恢复了正常。听了他们的话，我不由得为王主任思为病人所思，急为病人所急的无私奉献精神，默默点起了赞。 五 打那以后，我有意无意地搜集起有关王主任的事迹材料：原来王主任是江西南昌人，医学本科毕业后，就去了桐乡第一人民医院眼科。在医生岗位上，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学到的知识还远不够用，特别是面对一些疑难杂症，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走起了进修之路。2002年4 月，他进入浙江大学医学院进修，一边看病，一边学习，并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医学硕士研究生学历。 2006年8月，桐庐人民医院引进人才的时候，他来到桐庐，被人民医院聘任为眼科主任。在他的带领下，眼科技术得到了很好的提升，2008年跨入首批桐庐县重点专科行列，2011年组建桐庐人民医院眼耳鼻喉科病区，实现了专科病区零的突破，2018年年初正式成立桐庐县第一人民医院眼科中心。 自眼科中心成立以来，王主任几乎没有8小时以内和以外的区别，只要病人有需要，无论白天黑夜，加班加点，甚至牺牲节假日，也无怨无悔。当有人问起：“做医生这么辛苦，你后悔过吗？”他却笑着说道：“看到病人恢复健康，看到自己技术进步，觉得当医生非常幸福。”他对医术精益求精，对病人有求必应的奉献精神，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可，因此，2018年年底桐庐县总工会授予他首届“五一”劳动奖章。 王主任不仅工作任劳任怨，还经常会利用休息时间，分析疑难病例，研究开发医疗技术。他研究的《左右手于患者左右眼颞侧分离手术在白内障超声乳化术中的应用》等多个项目，分别获桐庐县科技局科研立项，还获得国家发明专利一项。 六 母亲做手术那天的下午，我一点钟就来到手术室外面的大厅，厅内坐满了等待手术的病人和家属。中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得人昏昏欲睡，等了半个多小时，我便向一旁的保安打听王主任什么时候来手术室，谁知，他却告诉说，王主任已经做完两个手术了，我听了愕然不已。 轮到母亲进手术室，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了，看着一个个家属陪着自己的亲人，满面笑容地离开大厅，我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也对王主任精湛的医术敬佩不已。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我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着。当护士将手术后的母亲安全送出大厅，我激动地迎上前去，问母亲手术痛不痛，她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激动之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5点一刻了，可病人依然还在往手术室里送。 “王主任手术要做到几点钟？”我又一次向身边的保安打听了起来。 “还早嘞，下午有十台手术，哪里能算得到时间呀！病人多的时候，他一个下午要做十五六台手术……” “十五六台？”我不由得咂起了舌头，心想：一个下午要做十五六台手术，这是怎样的工作量呀！如果没有一种强大的奉献精神作支撑，谁又能做得到呢？ 冬日昼短，当我陪着母亲回到病房的时候，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人民医院。站在玻璃窗前，向外望去，一轮明月正从天边缓缓升起。蓦然间，我感觉那银白色的玉盘，不是月亮，而是一张温暖的笑脸，一张守护光明的笑脸。

哈桑和乐乐 □范敏 乐乐是小狗哈桑日常生活的快乐源泉。 对哈桑来说，小猫乐乐就像她的一个同胞小兄弟，尽管有那么一点点调皮，但只要她“旺旺……旺旺……”地叫几声，小家伙就会乖乖地蹲伏在草地上，或者逃去花园一角躲藏起来，直到看见她趴在草地上睡觉，才会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的藏身地。 他们白天在花园里追逐、玩耍，傍晚在同一间小屋里用餐、睡觉，互相捉弄，又互相取暖，俨然一对相亲相爱的小姐弟，看得我们全家人都为他们啧啧点赞。 但凡看过《小狗哈桑》的读者，都知道我家哈桑的身世，她是宠物狗和中华田园犬的混血儿，模样不土也不洋，灰白相间的皮毛，犹如深秋里的芦花，算不得漂亮，但她温柔乖巧，热情善良，尽管智商平平，却非常懂得讨主人的欢心，因此，一来到余清园，就被大家宠成了公主。 半年前，在哈桑刚满一岁半，身体开始发胖的时候，我家又领养了一只身子白色，脑袋和尾巴带点黄色的小猫崽。他被装在一只宽大的藤编猫包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个毛茸茸的圆球，看上去不比一只老鼠更大。 爱人从猫包里取出这只还不到两个月的小猫崽，把他放在走廊红地毯上。他展开四肢，全身颤抖着，慌慌张张地跑向走廊前面的木质花架，将自己的身子用力挤进花架木栏。 哈桑小心翼翼地靠近木质花架，探寻地嗅闻这个陌生的小家伙，面对身体庞大的哈桑，小猫崽没有害怕，而是对她发出反抗的“喵喵”声，从这一刻起，哈桑就把他视为自己的保护对象。 一开始，保护无助者是人类和畜生的自然冲动，可随着这只瘦骨嶙峋的小猫崽，渐渐长成一只绒毛光亮，身子圆润，走路迈开霸气的虎步时，哈桑的保护就变成了一种监视。这让乐乐觉得不自由。他经常会躲开哈桑的保护，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爬到篱笆墙上去玩耍，或者躲去水池一边的松树下面睡大觉。 余清园尽管是一座面积不大的空中花园，对哈桑和乐乐来说，却是一座奇妙舒适的游乐园：有枝叶茂盛的树林可供他们聆听鸟儿的歌唱，有古色古香的凉亭可供他们午间休息，有水流清澈的小池可供他们观赏鱼儿的嬉戏，还有四季碧绿的草坪，可以让他们漫步、打滚、互相追逐…… 夏天，当炎热的太阳照遍花园的时候，哈桑就会在走廊红地毯上睡大觉。每当这种时候，乐乐会悄悄地，不动声色地靠近红地毯，用自己的前爪去挠哈桑的小鼻子，把她弄得没法睡觉。 看到哈桑竖起脊背，伸开自己的腿脚时，小家伙又会快速蹿上篱笆墙，或者爬到花园树枝上去，任凭哈桑在树下怎样狂叫，怎样打圈圈，他都不会再去理睬。只有看到哈桑叫累，或转累的时候，他才会不怀好意地从树枝上猛冲下来，跳到哈桑柔软的脊背上，用爪子挠她的脑袋，等哈桑反应过来时，他又逃得无影无踪。 面对乐乐的捉弄，哈桑也有对付他的办法，在他们用餐的时候，她会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挤开小个子乐乐，抢占他餐盘中的美食吃；遇到吃肉骨头的时候，倘若乐乐想去她的餐盘打打牙祭，哈桑就会在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恐吓声，只有等她吃饱喝足后，才允许乐乐靠近餐盘。 她有时还会装睡，看到乐乐踮起脚尖靠近红地毯时，她会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将他扑倒在地板上，用自己的四个爪子死死扣住乐乐的四肢。倘若乐乐还想抓挠她的鼻子，她又会张开宽大的嘴巴，用利牙叼住乐乐脖颈上的皮毛，将他拖到远处的草地上，无论乐乐怎样“喵呜……喵呜……”地向她求饶，她始终不会放开，直到再次将他扣在自己的爪子下面。 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常常吓得我和爱人大喊大叫：“哈桑，快放开乐乐，哈桑快放开乐乐……”听到我们的喊叫声，哈桑偶尔也会抬起头来，懵懵地看我们一眼。这时，乐乐就会“欻”地一声，逃出哈桑的魔爪，蹿上花园树枝。于是，哈桑又继续装睡，乐乐又继续骚扰…… 近段时间，哈桑变得特别喜欢狂叫，只要听到院外有狗狗的吠叫声，她就会爬到观景台上，跟着他们一起狂叫，查了很多资料，都说是狗狗发情的缘故。可说来也奇怪，哈桑每次狂叫的时候，乐乐就会变得非常安静，有时还会早早地睡在小屋里聆听。 一天晚上，我正在书房里看书，耳边又传来哈桑“旺旺旺……旺旺旺……”的狂叫声，心想：这小家伙大概又在那里发情了！便放下手中的书本，想去外面训斥她一顿。 我打开客厅大门，发现哈桑正站在外面走廊上，叫声虽然比平时响得多，眼睛却望着走廊玻璃窗。见我从屋里走出来，她很快停住了狂叫，向我走了过来。我呵斥道：“哈桑，不要再叫了，再叫，邻居都要来找我们了！”说完，就回书房去了。 深夜十点左右，爱人从单位加班回来，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哈桑，没有像往常那样又蹦又跳，而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但又说不出来。爱人意识到一定有事情发生了，便去小屋里找乐乐，可找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乐乐的身影。于是，他慌忙走进书房，问我有没有看见乐乐。 听说乐乐不见了，全家人都去外面寻找了起来，有的去后花园寻找，有的去一楼大院寻找，爱人还让哈桑去院子角落嗅闻，可始终不见乐乐走出来。一个小时过去了，接着又是一个小时，就在大家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一声轻轻地“喵呜”，从二楼婆婆家的阳台里传了出来，打破了沉寂的黑夜。 为了不惊醒熟睡的公公婆婆，爱人轻手轻脚地从走廊窗台上爬了进去，藏在阳台一角的乐乐，听到爱人呼喊他的声音，赶紧发出“喵呜……喵呜……”的求救声。 我从爱人手中接过满身尘土的乐乐，将他递到哈桑的面前，哈桑惊喜地抬起自己的两条前腿，对他又是亲又是舔的，兴奋的样子就像一个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第二天傍晚，当我把乐乐失踪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婆婆听时，她却告诉说：昨天晚上七点左右，他们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阳台上“哐当”一声，以为是楼上的花盆掉下来了，赶紧站起来观看，谁知是一只小猫从楼上掉下来了。由于光线太昏暗，他们也没有看清楚小猫的样子，还以为是大院里的野猫，就没有去管他。 听了婆婆的话，我恍然大悟，难怪昨天哈桑叫得那么凶，原来她是想告诉我，乐乐从窗台上掉下去了，让我快去救他。可我哪里听懂她的话，幸亏乐乐掉在二楼雨棚上，不然就悲剧了。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哈桑对乐乐的看守变得越来越警惕了，只要一看到乐乐跳上篱笆墙，就会“旺旺旺……旺旺旺……”地狂叫起来，叫得乐乐再也不敢爬篱笆墙了。她对乐乐的关爱也变得浓烈起来了，不再会去抢乐乐餐盘里的美食吃；看到乐乐吃自己的肉骨头，也不会将他挤开，而是让他和自己一起分享餐盘中的美食。 尤其是晚上睡觉，倘若乐乐占了她的小窝，她就会趴在小窝一旁的地板上睡觉，或者去走廊外面的红地毯上睡觉。遇到天冷的时候，她还会爬到乐乐的藤椅床上去睡觉，藤椅床尽管小的让她无法翻身，但她始终没有将睡得香喷喷、甜滋滋的乐乐赶出自己的小窝。 看到蜗居在藤椅小床上的哈桑，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看到别人因你的付出而露出笑脸。于是，笔尖一动，就写下了这篇小文。

黄昏的富春江南岸 〇范敏 自从小狗哈桑来到余清园，每当黄昏来临，只要天气允许，我就会带着她去小区外面溜达，我们有时会去小区东面的青少年宫，看看包家山上的童话世界；有时也会去小区南面的城南小学，听听绿茵场上小将们的欢笑声，但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富春江南岸。 秋天本该是“浓雾知秋晨气润，薄云遮日午阴凉”。然而，今年的秋天却像中了“热毒”，都快到寒露时节了，高温还迟迟不肯退场，太阳也像铁匠铺里的炉子，发出闪闪的红光，晒得马路发亮，汽车发烫，行人更是不敢抬头。好在富春江南岸的景色，并不害怕高温的威胁，也不害怕太阳的暴晒，草坪依旧铺青叠翠，树木依旧蓊蓊郁郁，花坛也还是赤橙黄绿，特别是那条清澈的富春江，犹如一只蓝色的眼睛，懂得微笑，懂得含蓄，更懂得快乐。 国庆期间的一个傍晚，我带着哈桑，来到富春江一桥下面的草坪上，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到江对面的排门山下了，只有那一抹艳丽的余晖，还在远处的天边踟蹰。行走在用杉木板铺就的小径上，我一边呼吸江风吹来的新鲜空气，一边欣赏富春江南岸的风光，舒适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能跳舞。 大桥下面总是热闹的，那些爱好越剧的男男女女，一大早就在这里搭起了唱戏台，几位年老的师傅，戴着高度老花镜，看着竹架上的乐谱，调试起手中的二胡。当音乐响起，路边的行人就会慢慢停下脚步，有的会走到舞台前面去，有的会在一旁的凉亭里坐下来，还有的会站到一边的大树下面，眼睛却同时望向唱戏台。 不一会，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手拿折扇走上唱戏台，她拉开清脆响亮的喉咙，唱起了《桑园访妻》。等她唱完一曲，观众群里又走出一位高个子年轻女子，尽管身材颇有几分阳刚，但并不妨碍她对国粹的热爱，一曲《黛玉葬花》唱得老人流泪，鸟儿停啭。渐渐地，听众越聚越多，哈桑也开始躁动起来了，毛茸茸的身子扭来扭去，为了不让孩子害怕，我牵着她离开了唱戏台，沿七里泷方向的小径走了起来。 黄昏时分，走在绿树丛中的小径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一个双腿修长的小女孩，在前面的绿草坪上，捡拾扇形的黄叶。每当风儿伸展它无形的手臂，黄色的银杏树叶就会从树上飘落下来，飘到她的身边，她一边捡，一边还会咯咯地笑出声来；老人们悠闲地坐在靠近江岸的长凳上，吹着习习的凉风，谈笑风生；余晖退去后的天空，显出一片深蓝色，将几只带着一抹中国红的小渔船，映衬得格外清晰；一阵风儿吹来，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远远望去，犹如大片平铺着的绿色丝绸，波光粼粼； 小哈桑非常喜欢自己的同类，只要看见路上有狗狗走来，无论是大是小，是男是女，都会热情地奔上前去亲吻它们。倘若遇到不那么友善的狗狗，或者被对方主人拒绝，她又会“呼哧……呼哧”地追上前去，时常会弄得我一脸尴尬。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牵着她走下台阶，向下面的江堤走去，这一段江堤不仅行人稀少，景色也保持着原生态——除了堤坝上新种上一些月桂、冬青、红石楠、美人蕉……几乎很少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行走在青石板与自然石铺就的江堤上，带着江水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堤坝上的美人蕉，多得一眼望不到尽头，尽管已经开过一茬，新开出来的花朵，藏在丝绒般厚实的绿叶里，依然娇艳美丽。桂花本该是秋天的主角，可由于今年天热水少，迟迟不见开花，那“暗淡轻黄”的容颜，也只能在记忆里回味了。 靠江一边的沙地上，长满了红蓼、三棱水葱、香浦之类的水草，尽管看上去有些杂乱，但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因为它们能勾起我对童年的回忆，特别是那一片红蓼，有些地方也叫它水蓼，上面还开着粉红色的小花，小时候，我经常会去池塘边采摘这样的小红花，爷爷说，红蓼是制作酒曲的好材料。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就会放开手中的牵引绳，让哈桑享受一下自由带来的快乐。每次见她在角落里东嗅西嗅，我也会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看天上的云朵，看看江上的小船，再看看远处的大桥。说来也奇怪，每次回头，总能看见一两只白色的水鸟，在江面上扑棱着翅膀，或停留在远处的沙滩上。 看到有阶梯的地方，我还会带哈桑去下面玩水，顺便让她喝点水，降降温，可这小东西胆小得要命，还未等我把她的脚拉到水里，她就跳上岸来了，再拉，她还会蹿到我的身上来，把我也弄了一身的水。两位来江边游泳的女子，见她这副模样，笑得前仰后翻，竟然忘记穿救生衣，就跳下水去了。 夏天淹没在水中的浅滩，这会都露出脸来了，上面还长满了绿色的胡茬，一路走去，只要有浅滩的地方，都坐着垂钓者。他们背对着江堤，凝神屏气，做出一副生活在远处，而自己只为眼前这一排钓竿而快乐的样子。倘若有熟人走过，问某位垂钓者有没有吃过晚饭，他就会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钓一竿就回家吃晚饭！”那种悠闲的样子，仿佛江水也会为他快乐。一路走去，几乎都是这般闲适的景象，让我的大脑可以休息，也可以思考，更可以尽情地遐想。 来到童家前面的阶梯旁，有几个妇女在江水中洗衣服，参差不齐的捣衣声，把我的思绪引向了那个久远的年代：还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一到暑假，我就会去芦茨姨妈家，喜欢去那里，不仅仅是那里的小溪可以洗澡，可以抓小鱼、摸螺蛳，更多的还是喜欢听台阶上妇女们的捣衣声，那声音可以让我幻想一下幸福的爱情，幻想一下母亲的慈爱，再幻想一下与家人团圆的快乐。 天空渐渐暗沉下来了，江水也不再碧蓝而变成了墨绿，哈桑还在往前走，为了不使她扫兴，我悄悄转过身子，往来时的方向走了起来。不一会，耳边就传来她“呼哧……呼哧……”的快乐追赶声。